他退后半步,玄色龙纹袖摆扫过沈烬垂落的梢,指节捏得泛白:"需要什么?"
"银针。"南宫烬扯开药囊,十二根三寸长的寒铁针"叮"地落在案上,每根针尾都缠着半寸红绳。
他屈指弹了弹沈烬后颈的圣痕,那里正泛着妖异的金红,"她的烬火被圣力搅乱了,再拖半刻"他没说完,捏起银针的手却稳得像铸在石上,"按住她的肩。"
楚昭立刻覆上沈烬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薄纱渗进去。
南宫烬的银针依次刺入"大椎命门"二穴,最后一根停在"百会"穴上方半寸处,悬而不落。
他额角沁出冷汗:"圣力在冲魂门,得引着她的意识"
"意识?"战场医师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她颈后的胎记红得快要滴血,手指无意识地揪住裙角,"她的魂魄正在经历某种冲击,我方才搭脉时"她突然顿住,盯着沈烬眉心忽明忽暗的圣痕,"像被什么东西强行拽进了记忆里!"
话音未落,沈烬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
她的指尖在锦被上抓出褶皱,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像是被什么画面灼烧着魂魄。
楚昭的拇指轻轻摩挲她手背,压低声音:"阿烬,我在。"
这声低唤像是投入深潭的石子。
沈烬的意识突然被拽入另一片黑暗,再睁眼时,她站在一座暗无天日的密室里。
石壁上嵌着两盏油灯,灯芯跳动的火光映出白璃的侧脸——这是她从未见过的白璃,间没有银铃,眼尾的朱砂印却红得滴血,苍白的指尖攥着半块带血的绢帕。
"林相私通邪道尊主"白璃的声音带着濒死的沙哑,她每写一个字,绢帕上的血就洇开一片,"当年沈家灭门,是他借邪道之手前朝余孽的罪名,也是他伪造的密信"她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林怀远"三个字上,"若我死了这封血书要交给沈烬"
沈烬的呼吸骤然急促。
她想冲过去抱住白璃,可指尖却穿透了那道虚影——这是白璃濒死时的记忆,她正在用最后一口气,把真相封进灵魂最深处。
"白璃!"沈烬喊出声,声音撞在石壁上碎成回音。
白璃的手突然垂落,血书"啪"地掉在地上,墨迹未干的字迹在火光下泛着妖异的红。
沈烬扑过去捡起,绢帕上的血还带着温度,烫得她掌心红,"原来你不是自愿献祭你是被林怀远逼到绝路"
"阿烬!阿烬醒醒!"
熟悉的唤声穿透梦境。
沈烬猛地睁开眼,额角的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
她抓着楚昭的手腕,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肉里:"白璃的血书!
她写了林怀远和邪道尊主勾结的证据!"她的声音颤,却带着破茧般的锋利,"她不是自愿的是被逼的!"
楚昭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心跳声震得她掌心麻:"我信。"他的声音沉得像压着千钧石,"林怀远是我养父,但他若真敢叛国"他喉结滚动,"我亲自审他。"
南宫烬的银针"当啷"掉在铜盘里。
他扯过帕子擦手,目光扫过沈烬攥着的虚空——那里还残留着血书的残影,"圣力冲击停了。"他指腹抵着沈烬腕脉,脸色稍缓,"但邪道尊主怕是察觉了她在解封印"
"所以他们要提前动手。"沈烬突然起身,锦被从肩头滑落。
她望着帐外渐沉的天色,烬火在掌心腾起又熄灭,"那封血书应该藏在白璃的旧物里但在此之前"她转身看向楚昭,眼底燃着赤金火焰,"邪道尊主的大军要来了。"
话音未落,帐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报——!"守将的声音带着裂帛般的惊恐,"邪道大军压境!
领头的是林相之子林靖!
他他本该死在三个月前的剿匪战里!"
楚昭的手指骤然收紧。
他掀开帐帘的瞬间,沈烬看清了远处的烽烟——那不是寻常的战火,是邪道特有的青黑烟雾,正像毒蛇般缠上王都的城墙。
而最前排的战马上,那道玄色身影的轮廓,分明与林怀远有七分相似。
"林靖"沈烬的烬火在掌心不受控地跃动,烧穿了半幅衣袖。
她望着楚昭紧绷的下颌线,突然笑了,只是那笑里淬着冰碴,"来得正好。"
帐外的喊杀声越来越近,混着邪道特有的阴恻咒文,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罩向王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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