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在普罗旺斯旅行的时候,听本地人说过一句谚语,干旱会引发人的纵火欲。”
比方说,他总是把衬衫扣子系得一丝不苟,就会勾|引她想把它们一粒粒扯开来,窥探他深藏不露的私隐。
程与淮被她抱得有些心不在焉,一时间不太能理解这句话:“嗯?”
“没什么。”江稚松开手,重新站直身体,迎上他视线,漂亮杏眸含笑,熠熠生辉,“我很开心,真的,程与淮。”
得寸进尺是人的本性,就像完美无瑕的玻璃一旦出现裂缝,便会让人生出将它彻底击碎的欲|望。
她也想进入他的世界,肆无忌惮,试探出他的底线究竟在哪儿。
“喵呜!”
伴随着一记不满的吼声,一颗嚣张的猫猫头从假山上方探出,江稚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逆……”
想到什么,她及时打住。
程与淮淡声问:“这只猫是你的?”
“你怎么知道?!”江稚定定地凝视他的脸,不错过一丝表情变化。
腼腼是程明朗年初从斯京带回来的,性情怪异,时而抑郁时而暴躁,不喜近人,还带有一定攻击性。
江稚初到南院,当晚腼腼虽然尿湿她的床以示敌意,却被他偶然撞见夜里守在她窗前睡觉。
尤其是今天家宴上,她们配合无间地表演,这种默契不是一朝一夕间能培养出来的,程与淮便越发肯定猜测。
既然已经被他发现,江稚也不藏着掖着了,当场管教起来:“江腼腼,你这个逆女!”
众所周知,奶牛猫是猫界的颜值和智障担当,她收养的这只曾遭前主人虐待遗弃,患上抑郁症,治了两年多病情才有所好转,慢慢恢复了本性,皮得不行,尿床偷袭拆家是家常便饭,还爱干架挑事,连路过的狗都得挨它两拳,所以才会取名腼腼压一压性子。
今年二月初,她意外身受重伤,昏迷了近一个月,期间处于失联状态。
程明朗误以为她死了,腼腼也以为自己再次被遗弃,抑郁症复发,他只好把它带回澄园。
逆女腼腼自顾自地舔爪爪,并不搭理她。
江稚气呼呼地跟男朋友告状:“它欺负我。”
程与淮没有养猫的经验,开玩笑提议道:“要不让林管家扣掉它今天的猫粮?”
“腼腼你听到了吧?”江稚马上变脸,同仇敌忾地指着他说,“就是这个坏叔叔要克扣你的伙食,让我们一起讨伐他!来吧,我和你才是一边的。”
腼腼似乎听懂了,直勾勾地盯住他,随时准备发动攻击。
某位见识到人心险恶的坏叔叔:“……”
另一边。
正在回家路上的章艺晗趴在后座,泪水决了堤似的,崩溃大哭。
不仅脸面丢光,还被推下湖受到不小惊吓,被那么多人看了笑话,最后公道没讨到,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最可恨的是江稚这个始作俑者却丁点儿代价都不用付就全身而退。
她又是憋屈,又是难过,整个人难受极了。
章老太太本就不忿,被她哭得心烦意乱,从小骄纵惯了,遇事只会哭哭啼啼,真不争气。
“艺晗,现在没别人,你跟我交底说句实话,真是江稚推你下水的?”
章艺晗哭得更厉害了,上气不接下气,其他人怀疑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奶奶也不相信她?
她怎么可能以身犯险跳湖去栽赃陷害江稚?!
章老太太眯起眼睛:“那摄像头未免故障得太巧合了。”
章艺晗抽泣着说:“我感觉是被人动了手脚。”
章老太太也拿不准:“如果真是这样,更可怕。”
程与淮行事向来沉稳持重,如今竟为了一个女人不顾原则底线、利益和大局,宁愿得罪世交也要维护她,已经不是为色所迷那么简单了。
看来之前她们低估了江稚在他心中的分量。
“那我怎么办?”章艺晗脸色惨白,“是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章老太太斜睨她一眼:“你在程家不是还有个靠山?”
“您是说,舒伯母?”章艺晗止住泪,迅速反应过来,“对,舒伯母肯定不会同意他们在一起的!我这就打电话跟她说……”
“不急。”章老太太阻止了她,“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不要轻易出手,一旦出手就要一击必中。
章艺晗用力点头,这口气积在心间,横冲直撞,她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一个人。
今天在江稚那儿受到的羞辱,她发誓一定要成百上千倍讨还回来!
***
晚宴严格意义上来说才算家宴,入席的只有族中几位长辈和老太太所出的四房儿孙们,菜式以家常菜为主,很是丰盛,气氛也较为温馨和乐。
饭后众人分散四处,聊天喝茶吃月饼,赏花赏月。
老太太难得兴致高,拉着程与淮和程其茵陪她打麻将,大伯父程正远主动加入,凑了一桌。
大家有意哄老人家开心,十几圈下来,老太太胡的次数最多,程与淮却没开过张,连大伯父的屡屡示好都被忽略,人还坐在牌桌前,心思早已飘到了别处。
落地窗外,江稚正和程明朗、程则颖程光曜在花园里玩仙女棒,传出阵阵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