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墩活像刚出笼的小鸟,兴高采烈地举着小烟花转圈圈,又跑又跳,程则颖在后面追他,你追我赶,玩疯了。
此情此景,令程明朗心口堵滞,充斥着无言的酸楚。
以前稚稚也是这样活泼明媚,走路蹦蹦跳跳的,每次见面她都会不知从哪个角落跳出来故意吓他,打架也特别厉害,真诚仗义,勇敢坚韧,有一副很好的心肠,但凡认识她的人都很难不喜欢她。
自从她受伤后,就像一丛明亮篝火,被丢弃于漫天大雪之中,渐暗渐淡。
如果那场意外没有发生,该有多好?
所有人都会幸福着。
江稚吃着橙子
味水果糖,手里的仙女棒已燃尽,程明朗回神,取了根新的,用打火机点燃。
风有些大,她虚拢双手护住摇曳的火苗,金灿灿焰火迸射出来,如同星辰般,在她眼中闪烁。
程明朗不禁眼眶一热,迅速别过脸。
江稚察觉到他的异样,笑着一拳锤在他肩上:“甜甜,你也太没出息了吧。”
“……是沙子进眼睛了。”程明朗闷声说,强行挽尊。
“小哭包。”江稚又给他来了一拳。
看着她和程明朗有说有笑,程与淮不免想起之前酒店那夜,他们围坐在草地上一起听歌喝酒,也是这样地开心。
当时他在房里处理工作,想发信息让她上来,又觉得没有可打扰的身份和立场,于是作罢。
怎么没有身份和立场?
她……是他的女朋友。
程与淮漫不经心地将七小对的自摸牌九筒丢了出去。
此时,她应该在他身边,陪着他,不是吗?
新一轮牌局开始,程与淮给她发了条信息:“替我打会牌,我回个工作电话。”
不是吧,中秋节都不能好好过,打个牌还得分心处理工作。
江稚没回复,直接进来花厅,走到他身后:“事先说好哦,我牌技不太行。”
“没事,输了算我的。”
两人交接完,江稚坐到他的位置,佣人给她端来一杯茉莉花茶,放到旁边小木桌上。
程与淮拿起手机走出侧门,停在灌木花丛边,熟悉的馥郁香气勾起了某些回忆。
那时她拉着他躲在花丛后听大伯母的墙角,一朵粉紫色小花刚好落在她领口,月湖边的拥抱后,那朵花就不见了,不知是掉地上,还是……掉在别的什么地方了。
他及时掐断不该有的虚浮龌|龊思绪。
又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并没有什么工作电话需要回。
在外面待了几分钟,程与淮回到花厅,大伯父可能有事走开了,由程明朗接替。
江稚手气正好,兴致高涨,眼神示意他待旁边就行,她来玩。
程与淮也正有此意,拖来一把椅子,坐在她右侧,状似随意地将手搭在她椅背上,凑近去看牌,牌挺不错,只是……
他习惯把牌按照顺序摆放规整,而不是像她这样颠三倒四,杂乱无章,他一张张地重新摆好。
江稚见牌被他摆得整齐划一像是在参加军训,便起了玩心和他作对,故意颠倒打乱。
程与淮眸底闪过一丝无奈,颇有耐心地去纠正,她不甘示弱跟着捣乱,两人的手碰到了,他顺势轻轻握住她的手,带离。
他动作自然而随性,在男女朋友间做起来也很正常,但江稚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跟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般,不争气地红了脸,心跳加速。
男人像是从后面拥着她,存在感极为强烈。
离得这样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积雪木气息,稍一回头,便能看到他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如果再近点,就能和他脸贴脸,鼻尖蹭鼻尖。
暧|昧极了。
呃,就算是在人前演戏装亲密,有必要靠这么近吗?
“打三筒。”男人在她耳边低声提醒,明显是察觉到她的走神。
右手被他在桌下握着,江稚左手打出三筒,被上家的老太太碰走,很快又轮到她摸牌,翻开来看是七万,不需要的牌,正准备丢掉,他再次同她私密耳语:
“明朗在做清一色,已经听牌,单吊七万,其茵手上有三条七万。”
江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怎么会知道?!
开透视眼了?
转念又想到他可是麻省理工的数学博士,而麻将恰好涉及数学的概率学原理,他可以根据每人打的牌,大概推算出他们手上还有什么牌。
太可怕了吧,这样跟明牌和他打有什么区别?
还好他和她是一伙的。
江稚当机立断道:“那我们这张七万留着不打。”
程与淮轻笑了声,尾音微扬:“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