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指被勾的酥酥麻麻,闻鹤之敛眸,压下眼底晦暗情绪。
她很懂得怎么拿捏他-
雨一直在下。
直升机“嗡嗡嗡”从低空飞过,救护车闪着红灯“滴嘟滴嘟”往急诊送受伤灾民,医生护士马不停蹄地实施抢救。
世界喧闹忙碌,闻鹤之站在窗边,靛青色天光乍泄,他身姿挺括,仿佛自带结界。
周越低声提醒,“闻总,我在医院边上帮您订了酒店,要不您先去休息会儿,太太这里我来盯怎么样?”
近来两周各地辗转事项繁多,就连周越这样高精力强抗压人群都觉得没精打采,更何况在京北连开了一周高强度会议,刚处理完集团两起并购案又投入灾后救援的闻鹤之。
周越知道他已经快48小时没合眼了,铁人也经不住这么熬。
“不必。”
雨雾飘散,闻鹤之迎风点了根烟,指尖猩红明灭。
他烟瘾不重,只是一日三根偶尔用来提神,从不过量。
周越却敏锐地注意到,男人手里三天前才拆开的那盒烟,已经少了半数。
但周越跟着闻鹤之多年,知道他做事永远有自己的考量,旁人根本劝不动。
他叹了口气,又问:“闻总您饿不饿?”
闻鹤之瞧他这副尽职尽责生怕自己出事的样子扯了扯唇,“医生说太太可以进流食了,你派人去边上粥铺买些清淡的甜粥来,然后就去酒店休息吧。”
“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回集团后记得竞聘集团亚太地区的副总。”
周越动作微滞,他从斯坦福就一直跟在闻鹤之身边,将近十年的时间,从基层员工一路历练,才终于爬到总助核心层,除开选择更多的是付出比常人更多的努力。
这些闻鹤之都看在眼里,他向来要求高,但也赏罚分明。
亚太地区副总这一位置,早就为周越预留,竞聘不过走个流程。
周越眼眶一热,说了一通感谢闻总栽培定不负厚望的话后,就匆匆打伞赶往粥铺。
冬日细雨濛濛,雾霭烟白,青灰色的山脊像一记柔婉墨线,祁县不大,稍微站在高处就能俯瞰全城。
暖星福利院的牌子在城区西北方矗立,那是他和沈棠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闻鹤之后来在华尔街投资赚了钱后,匿名给福利院捐赠了一笔钱,现在的暖星福利院牌匾是新换的,墙面被雨水冲刷的锃光瓦亮,远远看去与记忆中的灰败模样已经很不一致了。
他懂沈棠的要强,和对事业的执着。
从小生长在福利院的孩子,老师教授的第一课便是自立自强。
她要出国攻读哥大新闻学硕士的事情,闻鹤之早在重逢前就知晓,之前张姨在电话里所展露的担忧他也明白。
闻鹤之只是在等。
等他在沈棠心里的分量足够重,等她主动开口。
指尖被烟头烫了下,闻鹤之回过神,才发现手上的烟灰已经积好长一截。
他将烟头掐灭,丢进集烟器。
很快二十分钟过去,周越拎着刚刚现熬好的甜粥赶到医院时,沈棠也正好和王院长他们聊完寻亲节目的事。
闻鹤之轻点下颌,周越立马接收到信息迎上去送人。
走廊里重新恢复安静,闻鹤之拎着保温桶回了病房。
沈棠还坐在那儿看王易带来的资料,见闻鹤之进来了,下意识地快速收起手头的资料,装进文件袋,迅速拉好拉链。
闻鹤之搁下保温桶,居高临下地看她。
沈棠才意识到气氛过分安静,而自己刚才的动作跟做贼一般无二。
沈棠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合适的措辞打算糊弄过去,“那个……还没问你Linda和庄羡还好吗?”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转移话题方式。
“她们淋雨发了一天烧,已经出院了。”闻鹤之打开保温桶,甜粥的清香随着热气飘散出来,盈满室内。
“医生说你可以开始吃一点流食了。”
男人长指勾一柄白瓷勺,漫不经心地搅着,“饿不饿?”
沈棠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的脸色,发现并无异样后轻轻松了口气,诚实说:“有点。”
闻鹤之笑了下,保温桶里散发的热雾薄薄一层,给立体冷肃的五官也染上不少温度。
沈棠心里有点动容,被他伺候着安静喝了几口粥。
“肚子好像有点饱了。”沈棠说。
“小猫儿胃。”闻鹤之放下瓷勺,冲锋衣袖口轻扯带出那块陈年烫伤疤。
沈棠刚扬起的唇角又重新绷直,“闻鹤之。”
她叫他的名字。
白皙的手已经先人一步,抓住他有伤疤的那只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