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小幅度扯了下闻鹤之的袖子,“是我邀请的客人,能不能让他们进来?”
闻鹤之捏了捏她的手心,“好。”
他起身拉开病房门。
正准备轰人的保镖见自家总裁出来,动作一滞,“抱歉闻先生,惊扰了您。”
闻鹤之平声:“无事。”
他的视线往门边挪,一个面色苍白的青年坐在轮椅上,身后帮忙推轮椅的是个戴着棕色扁框老花镜的妇人,面容很眼熟。
见到他,老妇人像是很震惊,“黎……贺?”
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虽然保镖刚刚叫他闻先生,但王易退休前曾任南市暖星福利院院长,在任期间为人慈爱,事必躬亲,福利院一百多号小朋友,几乎每个人她都能叫的上来名字。
她很确定,眼前面容斯文沉静的男人是十年前孤儿院的黎贺。
后来被港区闻家认回,恢复本名。
闻鹤之:“嗯,是我。”
屋内沈棠长睫煽动,心脏差点漏掉一拍。
门外男人声音温哑低沉,承认的很干脆,态度也绅士温和:“不知道您来,不周之处您见谅。”
王易摆摆手,一副不在意的样子:“我也是刚看到新闻,正好退休之后住附近,就来看看棠棠。”
“十年没见,看到你成材,我这当老师的也算是放心。”
王易曾经最担心的就是福利院的孩子进入社会是否能够适应,眼下看着曾经腿残脸臭性格孤僻的孩子,长成了今日新闻里播报为社会捐献的精英人士,是真打心眼里欣慰。
王易和善笑了笑,绕回话头:“棠棠在里面吗?”
再次听到自己的名字,沈棠长睫无意识地轻眨了好几下,无意识地攥紧衣摆。
闻鹤之说在,然后几道脚步声朝她的方向靠近,视野里光影明明暗暗。
然后在她面前站定。
“王阿姨,”沈棠手撑着床沿想坐起来,礼貌喊人。
闻鹤之皱了皱眉,他伸手将人从床上捞起来,单手扶着,又抽了个软枕垫在她腰后。
原则上他认为现在的沈棠不适合工作或社交,但这是她提前筹划很久的事业,和爱戴的老师,闻鹤之只能尊重她的意愿,跟着尽可能把控时间和社交强度。
王易见小夫妻举动间处处透露出亲昵自然,很含蓄地笑了下,没打扰。
沈棠刚刚还在心里猜想,闻鹤之可能大概率喜欢自己。
现在对于他的触碰身体有种过电感,努力坐正后,掩饰性地扯了扯衣角,主动问:“这位就是小宇吧?”
坐在轮椅上的青年有些腼腆地露出一个微笑,“棠棠姐,没想到你还记得
我。”
闻鹤之也对他有印象。
暖星福利院里那个因地震失去双腿的男孩,小时候沈棠总和他凑在一起,头对头,玩些很幼稚的翻手绳游戏。
屋子里气温骤降。
蔡文宇刚刚和沈棠说完话就感觉后背一凉,一转身就对上闻鹤之的目光。
锐利、审视、让人不寒而栗。
蔡文宇是个聪明人,一向懂得察言观色:“这位是姐夫吧?”
算是识时务。
闻鹤之不动声色,脸上表情依旧很淡。
但下一秒冲锋衣下摆被人轻轻拉了拉,他低眸,沈棠面色瓷白,睁着一双水光潋滟的杏眼正看着他。
心蓦地一软。
闻鹤之刚想问怎么了,沈棠就拖着沙哑的声音开口了。
“闻鹤之,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我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想跟王院长和小宇聊聊。”
当初决定做寻亲节目时,Linda看过不少案件卷宗,也曾走访过不少被拐家庭或是福利院,王院长就是那时候和她们联系上的,委托他们要帮忙蔡文宇找到家。
十五年前南市祈县曾经发生过一场7。9级地震,蔡文宇在这场地震中失去双腿的同时,也和家人走散,后来还是被好心人送到福利院生活。
前几天联系王院长过来,就是这件事有眉目了。
但这毕竟涉及到蔡文宇隐私,这个年纪的男生都有股奇妙的自尊心,沈棠他们答应了在帮他找到亲人前这件事情暂且保密。
思绪回笼,沈棠小心观察闻鹤之的表情。
男人却同样也在看她。
金丝镜片后黑眸深沉,匿着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细白手指悄悄去勾他的手心,沈棠的声音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我们很快聊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