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哥是个爽朗的,乐呵问他俩:“开车挺累的吧?”
“嗯。”宁玛吃过东西,精力稍微恢复,和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来。
张哥哈哈两声:“别看西北的路开阔,其实很不好开,送货的大车多。你们是从哪边开到格尔木来的?”
“敦煌,然后往张掖西宁一路开过来。”
“这半圈路还算好开的。”张哥点点头,“接下来就难了,那个U型公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出事。还有柴达木,几个小时的路都是无人区。”
“张哥你是本地人吗?”宁玛突然问。
“因为听你讲话,和西北这边有点不一样。”宁玛笑着解释了一下。
“我是南方人!我老婆是格尔木的!”张哥说起来,语气里还带点自豪。
张哥感慨:“但老婆在哪,家就在哪嘛。我们当年可没有你们这么幸福,那时候我还没退伍,交通也不发达,我跟我老婆一直是聚少离多,一晃也十几年了。”
“真好。”宁玛流露衷心的祝福,她感冒之后,嗓子不舒服,也没有再说话。
热场完毕,车内重新陷入寂静。司机是司机,客户是客户。
格尔木的街景,越来越远。
车子向着茫茫戈壁,一去不返。车窗外是没有生机的死寂,只有他们三个人的呼吸声,和衣料的摩擦声。
安静到张哥以为,自己依然在运货,而不是载人。
他下意识想掏口袋,吸根烟提神。但手刚摸到火机,张哥突然想起,出发之前,那个帅哥特意叮嘱过他,别抽烟。
张哥从后视镜瞥了一眼两位,那姑娘已经睡着了,头靠在男友肩膀上。
帅哥一如既往的高冷,靠在椅背上看手机。他时不时低头,看看女朋友睡得好不好,只有这时候,眼里才会流露出情绪。
张哥不由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候的恋爱,似乎也是这么甜蜜。
周亓谚有被注视的感觉,一抬眼,和张哥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相遇。
张哥尴尬一笑:“帅哥你的手机还有信号啊?”
周亓谚弯唇,礼貌回答:“下载好的。”
迷迷糊糊睡着的宁玛,迷迷糊糊又醒了:“到了?”
“还早。”周亓谚温言回复。
宁玛揉揉眼睛,往车窗外看去,依然是一成不变的雅丹地貌。
风蚀过后的岩层,像被拉成奇形怪状的驼峰。冷酷孤独,让宁玛想到那晚看的科幻片。
宁玛靠近周亓谚,往他身上蹭了蹭:“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小时。”
“柴达木真大。”宁玛感叹。
她睡前醒后,看到的风景都没有差别。
但紧接着,路边就略过一抹异色。宁玛睁大眼睛看,问车里两人:“刚刚那个是车?”
“嗯。”周亓谚对她,是句句有回应。
张哥补充回答:“是在这条路上出车祸,报废的车。隔一段就有一辆。”
在无人区的戈壁里,开一条看似没有尽头的路,真的很容易犯困。
宁玛回忆了一下,刚刚她就是这样,看着看着窗外,然后无意识睡过去。
还好不是她在开车,宁玛一阵后怕,困意也烟消云散。
张哥说:“前面就是U型公路,但是听说最近不允许停车了。”
“没事,我们不下车。”宁玛说。
其实U型公路就是因为周边地形,建造得上下坡度蜿蜒,如果用长焦镜头拍,才会有那种接近陡峭的感觉。
再结合两边的雅丹地貌,立刻就有一种西部废土风,拍照的确很出片。
“要我说,这地方本来就不应该下车拍照。”张哥皱眉,“我们开货车的经常来回这条路,车流量大得很。而且这里上坡下坡,大车刹车要时间,一个来不及就容易撞上去。”
张哥拍了一下方向盘,感慨万分。
话说着,远处就看到路边突现栅栏,油漆簇新。所有车辆开始不约而同放慢速度,交警穿着萤光绿的制服在周边巡视。
“这么严格吗?”宁玛咋舌。
张哥说着从司机群里听来的始末,说:“最近旅游旺季,这里出了好几起车祸了,死伤接近两位数。”
“不是拐过去靠边停车吗,怎么会这么严重?”
“车是停边上了,但是人就这样站在路中间拍照,有的还坐在躺在地上!”张哥摇头。
宁玛和张哥一起摇头。
周亓谚抬手,抵住宁玛的脑袋,声音倦懒:“别摇了,小心头晕。”
U型公路上下几个坡,很快驶过,张哥又开了一个多小时,带着宁玛和周亓谚顺利抵达东台吉乃尔湖。
这个湖准确来说并不是景区,但架不住它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