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静默了一会儿,还是实话实说:“给你介绍朋友。”
“男的女的?”
亓女士顿了顿:“……女生。”
“婉拒。”周亓谚这干脆利落的语气,可一点也不委婉。
“你——”亓女士刚开口,像是提了一口要长篇大论的气。
但是瞬间被周亓谚打断,他似笑非笑:“妈,我女朋友在旁边听着呢。”
那边一顿,然后换了一口更激昂的气。但还没吐出来,就又被亲儿子掐断:“挂了,我着急约会。”
周亓谚把手机收回裤兜,像归剑入鞘那样。
“你……”宁玛正在乱码组织语言中。
在宁玛的人生阅历里,父母和孩子的关系,大概有这几种。
一是无条件宠溺,比如她念初中的时候,班上那几个混世魔王和他们的爸妈。
二是全方位监管,比如她认识的,一些老师的小孩儿。
三是介于两者之间,比如研究院大多工作人员的家庭,时而怒火咆哮,时而母慈子孝。
但像周亓谚这种,插科打诨,四两拨千斤的模式,宁玛没看过。
不像家长,倒像朋友。
周亓谚一脸轻松,朝宁玛招手:“走吧,行李留这儿,吃完东西再回来。”
宁玛被周亓谚推出门,她恍恍惚惚开口问:“你对阿姨,向来这么随便吗?”
“那倒也不是。”周亓谚按电梯,“小时候哪敢这样挂电话。”
哦对,她刚刚回忆的,都是和小孩相处的家庭状态。没有家庭的宁玛,在这件事情上,反应有点慢半拍。
宁玛努力捕捉着,脑海里留存的词汇,问周亓谚:“所以你这属于翅膀硬了?”
周亓谚失笑:“你说的对。”
电梯打开,两人穿过空寂的酒店大堂,周亓谚带着宁玛上车。
由于昨晚怕打包的菜冷掉,车子被周亓谚停在了最近的露天车位上。此时被太阳晒了大半个上午,车内到处都是滚烫的。
周亓谚把空调打开到最大,过了一会儿两人才坐上去。
刚刚站在车边,不知道是光线还是热浪的影响,宁玛觉得头又开始晕。
周亓谚适时递给宁玛一瓶水,它已经被车内的环境烘得温热,喝几口下肚很舒服。
瓶盖在落入宁玛手心之前,也已经被贴心地拧开。
宁玛看向踩动油门的周亓谚,心中一动,问他:“你一个人在国外住了多久啊?”
“六年。”
“那你生病的时候也是一个人?”
“嗯。”
“我也是。”宁玛捧着那瓶水,若有所思。
“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把人比作鸟,大部分人都是山雀,成群结队的活着。也有些人是金丝雀,翅膀永远硬不起来。还有……燕子,迁徙过后,隔一段时间就想着归巢。”
周亓谚问:“所以你是什么鸟?”
宁玛歪头想了一下:“企鹅吧。”
“为什么?”周亓谚饶有兴致。
“虽然是鸟类,但是不会飞,所以经常被忘记属于鸟类。”
周亓谚点点头:“那我是猫头鹰。”
“为什么?”宁玛也问。
“因为昼伏夜出。”
两人都因为这无厘头的对话,而笑了起来。
等宁玛和周亓谚吃完糌粑回到酒店,前台帮忙找的司机已经就位。
格尔木是有名的兵城,据说这司机也是退伍再就业,姓张。他现在开货车,正好这几天在家没事,就接了这个单子。
按时间算,他送宁玛和周亓谚到敦煌之后,正好能坐车队其他兄弟的车,返回格尔木,免得自己空跑一趟。
张哥看起来很憨厚,和周亓谚确认完细节后,就接过他们手里的行李箱,帮着放进后备厢里。
而周亓谚和宁玛把前排东西收拾了一下,坐到后面去。
车上突然多了个陌生人,宁玛有点无所适从。
“要不要再睡会儿?”周亓谚问。
“目前还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