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不反对找司机,毕竟她虽然退烧了,但四肢还是酸痛,没精力再开车。而周亓谚为了照顾她,也有些睡眠不足。
但是西北环线里,格尔木并不是热门的出发点,旅行社什么的也很少。
“连人带车难找,但是只找一个驾驶员,很简单。”周亓谚终于把宁玛的头发全部编好。
双麻花辫看起来,显得宁玛年纪很小。
周亓谚站下床,像欣赏作品那样,打量了一会儿宁玛。
“好看?”宁玛歪头,双手捋了捋辫子。
周亓谚不置可否,只说:“有点不对称。你的头饰呢?”
宁玛指了指:“那个盒子里。”
周亓谚打开小盒子,挑了一条随形绿松石的链子,中间只有影子木做的小米珠相隔。
他把蓝绿色的头饰给宁玛编上去,色彩给单调的黑色发辫点缀上跳跃的明媚。
宁玛生病之后的憔悴,都被驱散了几分。
至此,周亓谚才算满意。
他懒散地趿拉拖鞋,去卫生间洗漱,然后换下睡衣,对宁玛说:“我去找司机,等等我会再上来,不要逞强一个人拖两个箱子下楼。”
“嗯。”宁玛乖乖的。
周亓谚单膝跪在床上,倾身吻了吻她额头,带着清凉的薄荷气息。
接着房门一开一阖,周亓谚离开。
宁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似乎还残存着触感。仿佛昨夜的冰贴,也像刚才清晨的吻。
宁玛觉得,那晚的孤注一掷也许赌对了。就算将来结局草草,但有这样的过程,宁玛认为已经很幸福。
她从被窝里爬出来,换衣服洗漱,然后收拾东西。
在宁玛犹豫,该不该帮周亓谚收拾箱子的时候,房门被扫开。
是周亓谚回来。
宁玛微微惊讶:“这么快就找好司机了?”
“嗯,我委托了前台,等会儿找到会联系我们。”周亓谚从玄关走进来,看见宁玛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完毕。
他自然地帮她把箱子阖上,拎着立起来。然后转头,三五下把自己的箱子也搞定。
“有胃口吃东西吗?”周亓谚问。
“我想吃糌粑和酥油茶,可以吗?”宁玛揣手,目光诚恳,又有点胆怯。
其实她有点怕周亓谚会拒绝,明明可以在酒店吃东西,但如果吃糌粑的话,只能开车去找藏餐厅。
可周亓谚只说好,然后拿起手机搜哪里有。
宁玛怔怔:“你不觉得我麻烦吗?”
周亓谚失笑:“吃个糌粑而已,麻烦什么?”
“我先是弄脏你的衣服,然后又让你一整晚没睡好,现在又……”
果然,衣服那个坎她还是没过去。周亓谚直接打断宁玛:“人和人之间的羁绊,就是从相互麻烦开始。”
不知道为什么,宁玛有点想哭:“可是是我一直在麻烦你啊。”
修行修的是超脱,宁玛从小到大将之奉为圭臬,但心里却是拧巴的。她没有慧根、眷恋俗世,她想和这个世界产生羁绊,但她对此像一个还没学会走路的婴孩。
周亓谚向她伸出手,牵着踯躅不前的她,往前走了第一步。
“你回忆回忆,最开始,咱们谁先麻烦谁的?”周亓谚眯眼,抬手掀开厚重的窗帘。
热烈的阳光从窗外穿透进来,夏天仍在继续,一如十几天以前,让周亓谚中暑的时刻。
生病的人格外脆弱,稍微一刺激就心绪波动,宁玛最终没崩住,鼻子一酸,大颗眼泪滚了下来。
周亓谚上前帮她擦眼泪,却被宁玛伸手抱住。
宁玛把下巴搁在他肩头,抽抽搭搭,周亓谚以为她要向自己郑重告白,结果小姑娘哆嗦半天,给他发了个好人卡。
“我最开始就觉得,你是一个有礼貌又善良的人。”宁玛抱着周亓谚,在他身后的纸盒里抽了张纸,红着眼睛擤鼻涕,“周亓谚,谢谢你。”
周亓谚无奈地弯了弯唇,他正想再安慰一下小姑娘,放在纸巾盒旁的手机却响了。
因为正对着宁玛,所以她也看见了来电显示上的字——亓女士。
宁玛帮周亓谚把手机拿过去,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周亓谚接通后,开口喊了声:“妈。”
第33章佛青柴达木
“还在西北?”手机那头传来声音,听起来是很温雅的中年女性。
“嗯。”周亓谚插兜,走到窗户下打电话,但他并未避开宁玛。
“你回去的话要在北京转机吧?”亓女士顿了顿,不等儿子回答,迳直继续开口,“抽空和妈妈吃顿饭,妈妈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话要说清楚,是你的朋友,还是给我介绍朋友?”周亓谚懒懒散散地搭腔,又变回了宁玛刚认识他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