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困在连天夜色中,经受着冷风拷打,初次觉得四周的院墙真高真大。
次日一早,沉速就走了。
她穿着一身青衣,姜芾就望着她消失在清晨的薄雾里,绮霞院也沉静了下来。
她想找阿昭哥,便委托苹儿偷偷出去打听。
午时,苹儿回来了。
她拿着那只银锁去了沈府,果然见到了沈侍郎沈大人,且带回了话,沈大人下晌在永丰楼设宴相邀。
姜芾换了身衣裳便以挑首饰为由出发了。
雅间内,沈清识等候多时。
他一袭沧浪青衣袍,神采奕奕,见人推门而入,一双桃花眼一弯:“圆脸怎么瘦成鹅蛋脸了?”
“哪有。”姜芾瞥他一眼,反驳道。
“你照镜子都瞧不出来?”
“我没心思照镜子。”姜芾担忧姜家,言简意赅,“阿昭哥,我想请你帮帮我。”
沈清识给她夹了一筷子菜,示意她先吃:“要我帮忙才想到我,没良心。”
“你对我很重要的。”姜芾怕他误会她没心没肺,忙着解释,“可我想,毕竟我嫁人了,我们总见面,被人瞧见了,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她吃了一根菜,一口一口嚼,像只啃草的兔子。
沈清识嘴角溢出明快的笑,“那你的意思是,你有了夫君,就不能有我这个朋友了?”
姜芾一腔心事,没有多余的心力同他兜圈,嘴角是向下垂的:“不是这个意思!”
沈清识见她垂头丧气的,也知再逗弄便要惹恼她了,收敛笑意,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姜家出事,她必定坐不住,可他起初的确没想到,她会来找他。她不找凌晏池,看来她与她那个夫君倒真是貌合神离。
姜芾眸子亮了亮,嘴里的菜都有了些味道,同他道来。
沈清识若有所思:“陛下此番龙颜大怒,我也保不了那般多人,但或许可以替宋氏夫人求个情,她若回娘家,想必是能无虞的。”
姜芾也知晓,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姨母待她不薄,她能救便一定要救。
“谢谢你阿昭哥。”
沈清识扬声:“这算不算你欠我的人情呢?”
“这肯定算!”
姜芾终于露出两颗梨涡,消了几分心头郁气,一口气吃了两个玉露团。
沈清识蓦然沉声,问了句题外话:“你还爱慕他?”
真傻。
凌晏池要真对她好,这种事便不会让妻子来求旁人。
姜芾低头不语,闷闷吃菜,她说不出口不爱。
她心里还是念着他,十五岁的那一眼,犹如一线日光,照到现在。
另一侧的雅间,凌晏池有同僚晋升,盛情难却,被拉着来了永丰楼喝了两杯。
酒过三巡,众人醉的熏熏然。
凌晏池酒量不错,人还是醒着的,他与前头三人先行离开。刚推开门,便见前方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下了楼。
男子一袭沧浪青锦袍,女子一身湖蓝色衣裙。
女子熟悉的身形与衣襟上的暗莲瓣花纹格外清晰刺目,不是他的妻子姜芾又是谁?
而那个男子……
他们三人中也有人眼尖,一眼便认了出来:“沈见昀?他身旁那女子是何人?宁王送他的姬妾?”
另一人揶揄,开始打趣起来。
唯有凌晏池,脸色生冷,双眸淬满风霜寒芒。
又是沈清识,姜芾又跟他在一起。
他上回分明问过她,她说不认识沈清识,既不认识,那为何会一同来永丰楼,两人从二楼雅间下来,想必还用了一顿好膳呢。
上回是她撒谎了,她为何要撒谎呢?
沈清识是宁王的人,姜家本也效忠宁王,他还以为他这个妻子不谙世事,天真单纯,父兄做的事都与她无关。
如今看来,倒也不尽然。
“诶,砚明,子安他不行了,你快来帮我扶一把啊……”
凌晏池怔在原地,将同僚的话摒弃在外,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两道身影。
今晚回去,他可要好生问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