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将他团团围住的士卒,校尉颤抖着手,嘴硬说:“胡说八道,卢大郎疯癫了,他说的疯话不足为信……”
他颠来倒去就是这几句,无力辩解,士卒们怒火中烧,全然失去理智。
什么军令如山,听不进去。
他们只知道本该属于自己的军饷被别有用心之人贪墨,满心满意都是军饷去向。
自己累死累活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抛去服军役的原因,不就是图一个安稳的生活,让家里人过得好些。
现在突然告诉他们,自己以血汗供养上面的达官显贵,上官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他们辛辛苦苦一年到头却什么也得不到,这谁能甘心。
这支突袭的队伍尚未进城就产生内讧,大失所望的士卒没有产生反抗念头,他们骨子里仍旧畏惧朝廷威信。
士卒们愤怒,可没有办法,声讨也拿不到军饷,没人会帮他们说话,唯有难过地吞咽这个结果。
歌声未止,浓厚的思念填满胸膛。
权衡利弊,做逃兵回家无疑是最好选择。
士卒们丢盔弃甲,无视校尉各种威逼利诱的话语,伤心奔逃回乡。
闹剧落幕,徐茂左等右等,等到本来即将入城的一支朝廷军队临时变故、溃散而逃的消息。
徐茂呆愣,久久无法回神。
不是,为什么啊?
都临门一脚了,怎么这个时候逃跑!
“可有打探到他们变逃的原因?”徐茂不信邪,坚持打破砂锅问到底。
唐折桂和其余几位班长皆是满脸疑惑,摇头说:“回元帅,有人隐约听到争执吵闹声,不过隔着一段距离,没听清楚,暂时还无法知晓其中内情。”
徐茂焦虑地背手,在屋子里踱来踱去。
几次都没有真正交手,时间久了,外面不会又传出邪乎的流言,使其他地方的驻军闻风丧胆,阵前逃脱,反复恶性循环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行,必须进行一场对战,建立敌军对她们的正确认知。
“收拾一下,出城追击。”徐茂决断。
唐折桂瞠目结舌,神色略显怔忡。
这支队伍并非主力,追到没有多大用处,而且逃兵四散,天南海北的,动手抓起来颇为费劲,追击他们做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唐折桂呆滞半晌,几分犹疑,伸长脖子试探道:“去追逃兵?”
徐茂握紧拳头,毫不犹豫地说:“对,追逃兵,抓俘虏,震慑朝廷。”
原来如此。
几人想通关节,定声道:“是,元帅!”
*
“刺史,不好了,卢大郎不从军令,公然闹事,打伤属下,还谣传刺史您私吞他们的饷钱,鼓动其余人逃走了!”校尉脸如猪头,鼻腔血液流淌,鼻青脸肿,跌跌撞撞地跑回来禀告消息。
正等好消息的刺史嘴里茶水喷溅而出,他吓一跳,惊声道:“什么?”
刺史取巾帕擦擦嘴角残留水渍,皱眉表示不悦,“这个卢大郎如何知晓的?你速速将前因后果给我讲述清楚!”
校尉哪敢说是自己这里出纰漏,全推脱到卢大郎身上,胡乱造谣污蔑,一通添油加醋,点燃刺史怒火。
“……还有那个妖女,刺史,她真不好对付,心机深沉如海,计谋毒辣堪比蛇蝎,竟然故意传唱乐曲,激起士卒思乡之念,刺史对付她千万小心!”校尉回想起来那诡异场面,心头狂跳不止,背后冷汗津津,毛骨悚然。
刺史瞳孔微缩,徐茂手段居然如此下作,他暗叫不妙,冷眼盯着校尉,命令道:“今日情状绝不可外泄,否则你也不必再存活于人世间,账册以及那些逃跑的人尽快处理掉,莫要叫他们出去乱说。”@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校尉伏地,汗水滚进石缝,消失无踪,他连声道是,“刺史放心,关于这件事,卑职保证不会出去多说半个字。”
刺史交代完,眼睛微眯,“去催催路家和周斐仁他们,合力围剿徐氏妖女,还天下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