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了这些糊涂话,也恼火:“我哪里有想他,我不是早就拒了他么?”
还是在你面前。
“我知道他以前在你心里是什么样的。那时候我不在京里,你也不识得我,”段清州捏紧手指,双眸中含着一丝黯淡,“所以这一次我离开,再不能放你去。”
可是以前那个她,不是她啊。
兴许以前的三公主对曹子戚是爱到骨子里的,因爱而不得,还干过一些疯狂的事。
可是她没有,她从来没有对曹子戚起过旖旎的心思。
严晚萤沉默了,思绪有些漂浮。再这么耗着,段清州便不能按期启程了。
西南的形势肯定一日比一日艰险。早行一步,便能够多掌控一分先机,多留存平安归来的可能性。
想到这里,她终于妥协,心不甘情不愿地答道:“我答应了,在你回来之前不见他。有事我让报馆的人去找他。”
“好,”他还没松气,闷着声补了一句,“若是他再敢纠缠你,我回来烧了他的侯府!”
严晚萤叹出浓重的气,像安抚一个发脾气的小孩,拍拍他的背:“好好好。”
总算是顺了意。
段清州轻吐出一丝气,又道:“悦书和谭贵的武艺都不错。只是悦书那小子惯会惹你生气,不如谭贵稳重。我叫谭贵留下,你尽管使唤他。这些日子,就让他替我护着你。”
“嗯。”严晚萤想起自己院里膀大腰圆的护院们,三个就能按住“武艺不错”的悦书,忍不住笑。
一切都交待完毕,该走了。
他却似乎舍不得放开,好似贪恋着什么,无言地轻拥着她,听着彼此胸膛中起伏的悸动声。
良久,他终于后退了一步,轻扶着她的肩,眸光黏黏的落在她面上。
她张了张口,却找不到什么告别的话,只觉得心里酸酸涩涩。这时,他却弯起唇畔,强硬地摘掉她腰间垂着的香囊,动作丝滑地藏进袖中。
严晚萤惊了:“你……”
小贼,居然随便偷女孩子的贴身之物!
“萤儿偷我的字画还偷得少么,我这是取酬金来了,”他漫不经心地叹气,“你又不会女红,又不送我信物,我连个睹物思人的东西都没有。”
严晚萤叉着腰,理直气壮:“我给的还少吗?每月一千两的月钱,买啥买不到啊,你不满意?”
“不敢不敢,”他捂嘴偷笑,“我家公主财大气粗,我只有惧内的份儿。”
这话怎么听着不对味,有些刺耳呢?
严晚萤正准备逮着字眼儿发难,他却突然弯身,闭上眼,凑过来在她的侧脸上印下一吻。再睁开时,眸中尽是水光般的温柔。
“我该走了,萤儿,珍重。”
******
安王举起“推翻暴君,重振大燕”的旗号,在西南起兵。
西南军总共有十余万人,加上他蓄养的私兵,反叛军总共有十八万,四舍五入号称了一个“二十万大军”。
因为起兵突然,边境来不及防备。安王不费吹灰之力,率领大军,先下两城。
粮草和军需是之前便准备充足的,不会对当地百姓造成负担。他想着,先占这两座城,然后在城里树立威信,收买人心。
等上几日,便可以招兵买马,继续壮大反叛军的实力。
然而,令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虽然他对两城的百姓礼遇有加,又是承诺给田土,又是承诺立功者加官进爵,但前来参军的人却寥寥无几。
他派人去打听了一下原委。回来的探子却都伏地跪着,不敢说话。
安王坐在“高定”龙椅上,怒拍扶手:“说,都说实话!”
探子们面面相觑,只得勾着头答道:“回主子,百姓们说,陛下就是脾气暴躁了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暴政,他们的生活已经有了好转……”
他们颤颤巍巍,给安王递出一叠厚厚的“民意调查问卷”。
安王接过,拿起来随手一翻,差点没气得死过去。
“今年秋收的收成好,地里干活都没人手,哪里有人愿意打仗……”
“要造反,岂不是要推翻三公主?推翻了三公主,我家孩子们还能在蓝翔书院上不收银钱的学堂吗?”
“公主名下的铺子租金廉价,我抢破头才抢到一间,刚刚做起茶铺生意。此时造反弄倒了公主,你们又不给我赔租金!”
“我以前做山匪的。多亏公主被掳了一回,我被当家的赶下山,回老家做生意了。看看,如今娶了俏媳妇,正怀着娃呢!”
“三公主若是不在了,琼瑛报馆还出小报和话本么?看不到《大燕日报》,日子还有什么盼头?”
“知道三公主正开‘轮椅’工厂么?往后断腿的人有福啦,能自己坐着这‘轮椅’行动,不用别人推着。呵呵,你们要打仗,若是杀瘸了杀跛了,你猜公主会不会给你们‘轮椅’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