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也与邹沐光道了别,在路边随手拦了辆车。他只想立刻把自己锁起来,仿佛他的身体不能再暴露在外界空气中一秒。
躺进车的后座时他疲惫得连痛苦都已经感受不到了,疲倦已经一笔一划浸进了他的骨子里。
至于后来是如何下车,如何走到家门口,如何开锁,他已经忘了。只知道现在躺进床上那堆娃娃窝里,他才有了实感。
沈轻帆不知突然想起了什么,开始在床上到处翻找手机。
但手机执意跟他玩失踪似的不知去了哪儿。
他先是扔掉自己周围的一圈娃娃,没了遮挡物后却仍未找到。最后他索性极其不耐烦地把所有的毛绒玩具拂到地上。
只听见“咚”的一声。
噢,原来手机在那里。
沈轻帆迅速弯腰捡起来,屏幕已裂开一道痕迹,他无心关注,手指飞快地打开一个相册。
随手从其中挑了一张点开,画面里是年轻的邹雁杳和幼年时候的他。
一座华丽的城堡前。沈轻帆手中举着一个被偷吃过的棉花糖嚎啕大哭,罪魁祸首却在一旁却放声大笑。
而此时屏幕前的沈轻帆看着那张笑容洋溢的脸,觉着心里好像被刺了一样。
他连忙划到下一张。
这一张他们在比塞塔前面。画面里的邹雁杳带着上世纪最流行的复古墨镜,涂着大红唇,作了个推塔的姿势,沈轻帆在旁边照猫画虎学她的姿势。
画面被定格的瞬间,邹雁杳一副势在必得洋洋得意的模样,沈轻帆的眼睛却还在偷瞄她。
他记得这张照片被洗出来的时候,邹雁杳还在一旁尽情嘲笑他。
下一张,下一张,又是下一张……
直到整个相册终于划不动了,他才返回刚刚的界面,点开最新的那张照片。
这是刘望孨手中的那一张。
画面中的那个女人神色呆滞,穿着不合身的大花袄子。
那时她好像已经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肉。
沈轻帆急急忙忙从那张照片里退了出来,转而进入百度,搜索词条:拐卖。
他又删删改改,最后搜索:深山拐卖妇女事件。
最顶上的内容。
沈轻帆平时阅读的速度虽达不到一目十行,但也算快。
可是现在,他却是从日期开始就读不下去了。
他终于忍不住了。
所有情绪喷涌而出,眼泪大颗滚落,模糊了视野。
沈轻帆开始撕心裂肺地哭起来。
他在这里只有他一人是地方,终于可以张扬地宣扬情绪。
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到最后,他已经分辨不出眼里是否还挤得出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