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下去,泪水顺着沟壑纵横的脸滑落。
周围人静了下来。
我接过陶片,指尖抚过裂纹。
这字迹已炭化,边缘卷曲,像一只死去的蝶。
三年前,这问题确实无人看见——那时“共感”未成体系,匿名信沉在淤泥,连我都来不及救。
但现在……
我舀了一勺滚烫药汁,缓缓滴在陶片裂痕之上。
众人屏息。
刹那间,炭迹微颤,竟隐隐浮出两个扭曲却清晰的字——
七日。
“啊!”有人惊呼出声。
老妇浑身剧震,猛地扑跪下来:“真显字了!它说话了!它真的回答了!”
我扶住她,声音很轻:“不是灰会说话,阿婆。是你儿子的问题,一直卡在你心里,不肯死。而今天,有人愿意替你问一次,所以,它回来了。”
人群沉默,继而低声啜泣四起。
有个少年抹着眼泪说:“原来我们写的每一个问题,都没消失。”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我望着手中残片,心想:是啊,火不会吞噬答案,只会把问题炼成光。
夜幕渐垂,雾气重聚。
我回到南亭,整理药材,将晒干的桔梗与贝母分装入袋。
袖口渗血,我依旧没包扎。
疼也好,流也罢,这身体每一处伤,都是我活过的证据。
忽然——
远处三声鼓响,低沉、急促、穿透雨雾。
是南坊火坛的方向。
我没起身,只是静静望着那方向。
灯火在雾中晃动,像一团挣扎的星火。
然后,我听见了——无数脚步声,正从四面八方涌向那里。
暴雨砸在南亭的瓦檐上,像千军万马踏过青石长街。
我坐在案前,指尖捻着晒干的贝母,一粒粒数着,仿佛这样就能把这乱世的痛楚也一一归档。
袖口那道旧烫伤又在烫,血丝从裂开的皮肉里渗出来,混进药粉,染出一点暗红。
可我没包扎。
疼,是活着的证据。流血,是自由的代价。
咚!咚!咚!
三声鼓响,撕破雨幕,直刺耳膜。
是南坊火坛的“紧急焚陶”令。
我猛地站起,药罐倾翻,桔梗撒了一地。
来不及收拾,抓起油布斗篷就冲进雨中。
雨水像刀子,劈头盖脸砸下,湿透的布料紧贴脊背,寒意直钻骨髓。
可我的心跳比雨点更快。
火坛……只有在瘟疫暴、民怨沸腾时才会敲响三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