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死寂。
忽然,一声颤抖的女声刺破沉默:“那……那是我婆母。”
众人回头。
是个四十许的妇人,衣衫粗旧,手里牵着个孩子。
她脸色惨白,嘴唇哆嗦:“我娘……那一夜,再没回来。我们找了三天,才在乱坟岗找到她的尸身……她手里,还攥着半块烧焦的房梁木。”
老妇猛地伏地,额头重重磕在石阶上,一声、两声、三声。
“我对不起你家。”
那妇人没哭,只是呆立原地,像被抽了魂。
可就在这死寂中,她竟慢慢走上台去,从怀里掏出一块焦木,轻轻放在老妇面前。
“我……我恨了二十年。”她声音极轻,“可我娘若知今日你能说出这话……或许,能闭眼了。”
两人相对无言,一个跪着,一个站着,风卷起纸灰般的尘土,在她们之间打着旋。
那一刻,没人再笑。
谎录碑的第一行字,就这样刻成了。
我立于井畔,望着这一切,心口烫。
不是因正义得伸,而是因——人终于开始听自己的心跳了。
三日后,我颁布“问源令”。
凡欲提新“共活”条文者,须先至静问台前,面对空碗,回答三问:
“你为何问?”
“你怕什么?”
“你曾否堵过别人的嘴?”
三问答毕,方可议政。
小满忧心忡忡:“主子,这太难了。人会退缩,会不敢提,会绕道而行……”
我倚着井栏,望着天边渐沉的夕光,轻轻笑了:“退缩也比盲目前进好。至少,他们开始摸自己的心口了。”
夜里,风静。
我独坐井边,忽闻三声叩,沉闷如鼓。
是那老妇。
她跪在井口,手中骨笔高举,随即松手——笔落井中,溅起一圈微澜,旋即归于黑暗。
我未动,只凝视那井水。
翌日清晨,我照例去静问台查看陶碗。
碗底空荡,却有一行湿痕浮现,墨迹未干,似由水汽凝成:
“我问,故我在。”
我指尖轻抚那字,凉意渗入血脉。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玄袍无声,落雪无痕。
范景轩来了。
他未语,只递来一碗茶。
青瓷素盏,热气袅袅。
茶面平静如镜,竟浮着一枚残片——是“问心契”的一角,尚未燃尽,边缘焦卷,却清晰映出一行小字:
“七岁之我,提笔写下第一个问号。”
我怔住。
茶面上,那倒影清晰得可怕:小小的女孩蹲在井边,辫松散,手里握着半截炭枝,在泥地上画了一个歪歪扭扭的“?”。
风忽然停了。
茶面不晃,残片不沉,那问号静静浮着,像一道裂开的天光。
我知那是七岁之我——她从未写过“共活”,也未立过碑,她只在井底问过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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