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低阶宫人——扫地的、挑水的、守夜的,平日连头都不敢抬的“影子人”。
他们没有说话,也没有聚堆,只是默默贴上自己的纸条。
有的字迹歪斜,像孩子初学写字;
有的只画了个圈,或一道波浪线;
还有一个老太监,颤抖着贴上一张空白纸,却在右下角按了个沾着泥的掌印。
但他们贴的位置,无一例外,都围绕着阿穗那行血字。
像星群环绕星辰,像亡魂归附故土。
小满靠近我耳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膳房老张说,他昨夜梦见自己在哭,醒来现枕头湿了——可他三十年没哭过了。”
我心头猛地一缩。
三十年……
那是他被换名的年头。
他不是梦见自己在哭,他是终于记起了自己会哭。
我望着那堵墙,绿芽已如藤蔓般缠绕砖石,将整面墙织成一片生机勃勃的屏障。
而那些纸条在晨光中轻轻颤动,仿佛每一张都在呼吸。
“共活”二字,原是我在律典上写下的制度,是封印仪式中的一道符令。
可此刻,它不再是冷冰冰的条文,而是从血肉里长出来的声音,是千万个曾被抹去姓名的人,用残存的记忆、用痛醒的意识,一笔一划写下的重生誓约。
我忽然觉得眼眶热。
不是悲伤,是震撼。
这些人,不是被我救的。
他们是在我划下第一道阵线后,自己爬出了地狱。
当夜,我回到房中,开始整理“静醒阵”中的三十六枚陶片。
每一枚都承载过觉醒者的执念,是我感知复苏程度的媒介。
我逐一擦拭、归位,忽然,指尖一顿。
其中一枚陶片上,竟浮现出从未见过的字迹——墨色幽深,像是从陶胎内部渗出,笔锋凌厉如刀:
“他们还在井底说话。”
我猛地抬头,心跳如鼓。
冷泉井早已封死,魂绳焚尽,符阵破除……可若执念早已深埋人心,成为集体记忆的一部分,那便不再需要外力驱动。
人心,本身就是阵眼。
我正欲唤小满来辨认笔迹,忽然袖中一烫——
我急忙取出贴身收藏的那枚主控陶片,展开一看,魂都险些吓飞。
上面赫然是范景轩的字,冷峻锋利,如铁钩银划:
“轮值台今晨收到一封无墨信——纸是空的,但摸起来,像有字在动。”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冰凉,脊背却缓缓爬起一层寒意。
无墨信?
摸起来像有字在动?
我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
可心跳却越来越快,仿佛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深处,缓缓浮出水面。
片刻后,我起身,披上外袍。
夜风穿堂,吹得烛火摇曳。
我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桌上那三十六枚陶片——其中一枚,正微微烫,像是……在等我。
我取来那封“无墨信”,指尖轻抚纸面——
果然,触感如蚁行,仿佛有无数细小笔画在皮下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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