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美丽的夜晚,和过去相似,和将来一样。◎
现场鸦雀无声,半晌后才有低泣声响起。直到讲座结束,朱寿仍愣在原位,他没有流泪,却神思不著。
月池本来想调侃调侃他,之前还不高兴,听完后却入神了。可话到嘴边,她居然说不出口。讲台上张文冕还在和谈教授热切的交流。四周的学生也在纷纷退场。人群从他们身边走过,他们却仍停留在原地。
月池问:“听说待会儿梨园还有关于他们的戏本演出,你想去看看吗?”
朱寿当然想去。
他们来到梨园,这里才是真正的人山人海,随处可见身着古时装束的游客。剧院的广场上,还有孔子学院昆曲社的学生搭建的慈善募捐舞台,只要捐出一笔钱,就可以上台扮演他们自己心中的正德帝和李越。原本的扮演主题是任选的,可在谈瑾的讲座过后,所有人上台都演得是——“如果在临死前,李越和正德帝还有机会见一面,他们会说些什么?”
上台的观众们中大多数讲的是正德帝小说中的对白,还有一些讲得是电视剧和电影中再创造出的情境。有的是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有的是互诉衷情,泪落如雨;还有一上台先横眉冷对,然后才渐渐软化。
月池看了一会儿,却皱起了眉。
朱寿察觉到她的情绪:“你觉得他们演得不对吗?”
月池说:“他们不会这么说。”
他们不会这样说?简单又笃定。朱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那他们,会说些什么?”
月池一时愣在原地。舞台上又有人粉墨登场了,音乐再一次响起,仍然是那首《苦参商》。素月流光,浮天沧海,箫声响彻水云,依旧清越。月池恍惚间又回到出海夜游的那个晚上,平波如镜,银光粼粼,又好像过去岁月真的来到她眼前。
他们如果能重聚,那也是一定在一个春天。洪水似的新绿淹没了那座古老的宫城。他们再次来到太液池上,杨柳醉春烟,碧水浸斜阳,景物依旧,人却已经是垂垂老朽。青春、活力都从他们身上流走,他们就像两棵老树,挣扎了半个世纪,根系终于靠拢。
两个人同时张嘴:“你……”
一语未尽,泪已盈睫,两个人似是都觉得不好意思,又扯了扯嘴角,笑望对方。很多年前他们也是这样,即便不说话,玩着对方的手指和发丝都能消磨一下午。
月池半晌开口:“我去到海外了,和你的故事写得一样美。”
对方默了默:“我看到了。”
朱厚照说:“镇国府的桂树又开花了,光影始终落在我身上。”
月池一愣,她说:“我一直都在。”
酒店中,贞筠正准备出门,就看到了收到了短信,月池说她有事不来了。
贞筠:“……???”
两分钟后,她已经拨打了电话:“怎么回事,她不是同意带那个男的来见见我们,让我们试试他的斤两吗?怎么这会儿就不来了。”
婉仪也不能理解,因为这一般不是月池的作风:“或许是有事耽搁了?”
贞筠皱眉:“能有什么事,今天不是休息日吗?”
时春的电话一直没有接通,直到二十分钟后,她才回了一条短信:“看看今天的每日新闻。”
贞筠小跑着去拿到了报纸,婉仪那头比她拿到的更快。长久的沉默湮没了所有人。照片上的人明显是站在慈善募捐舞台下,对话的两个人只露了侧脸,而且还都穿着现代服饰,可就是这样,他们的神情也能牢牢抓住所有人的眼球。
婉仪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我想他们肯定没功夫来了。”
贞筠翻了个白眼:“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啊!”
谁都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快在一起。而在一起的状态,让他们身边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他们明明人生经历截然不同,但相处却是意外的合拍。
贞筠等三人后来也终于见到了朱寿,与想象中不同,他堪称是八面玲珑,谦和有礼。不管她们说什么,他都能把场圆回去。而在整个饭局中,婉仪观察到,他和月池基本不说话,月池只是一个眼神,他就知道该把什么东西递给她。她放下筷子,和时春对视一眼,这个真的不一样。
而朱寿那方,杨玉在劝说无果后,终于选择了认命。
帕里斯在得知属于他的蔷薇花岛,被重新种上了牡丹后,更是气得发狂:“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脾气这么差,性格这么张扬,根本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一定是你用了诡计是不是!一定是你逼她的!”
他们共同的朋友,几个人拼命抱住帕里斯,另外几个人在朱寿面前打圆场:“哥,他是昏了头了,您别和他计较。”
朱寿和善地可怕:“怎么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