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的叛变让舟多慈不爽地眯了眯眼,明明是他的命蛊,却见缝插针地往别人身上爬。
正要开口叫它回来,就听见来福由远及近的呼唤声:“夫人!将军!”
宋星苒猛地回神,触电般缩回了手,迅速转动轮椅一侧的轮子,背过身去。
舟多慈阴森森地看向消失在宋星苒袖子里的一截蛇尾巴,回头迎上来福:“何事?”
“夫人,宫里来人了,送来了好多银子和布匹,您快去看看吧!”
“知道了,走。”
听着他们的脚步远去,宋星苒抬起手。
白色的小蛇从袖中探出头来,吐了吐信子,努力将自己伸长,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
冰凉的蛇鳞擦过下颌,带来怪异又奇特的触感。
宋星苒愣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
这小东西倒是和舟多慈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如果不是舟多慈亲口承认,他断不敢相信这蛇就是他的命蛊。
宋星苒用指腹轻轻抚摸着小蛇,让它盘绕在自己手上,不知道为什么,这蛇好像很喜欢他。
宋将军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他其实很喜欢小动物,可惜他常年征战在外,双手满是鲜血,杀气太重,天生感知敏锐的动物从不乐意和他亲近。
后半夜时宋星苒就开始发烧,舟多慈懒得起来,没搭理,指望他自己退烧,结果到了早上,反而烧得更厉害了。
这些凡人的身体素质差到匪夷所思,区区几百只虫子。
舟多慈十分烦躁,端着热好的药叫宋星苒起来喝,却怎么也叫不醒。
就在他准备掰开他的嘴直接往下灌时,对方眼睫颤动,终于苏醒过来。
“赶紧喝药,”舟多慈的耐心已然见底,“就你这身体还想让我给你治伤,阎王爷倒欠你九条命。”
宋星苒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也没听清他在说什么,挣扎着坐起身来,就着他的手把药喝了。
药味冲得他脑仁疼,本就干涩的嗓子更疼了,忍不住咳了两声。
喝完了药,他想躺下继续睡,又被舟多慈一把薅住:“吃点东西再睡,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一口东西没吃,你身上还有几两肉够你这么饿?”
宋星苒实在没胃口,一碗药下去足以抹消所有食欲,可舟多慈已端着一碟点心坐在了床边:“尝尝,来福刚买回来的,还热乎。”
软糯温热的糕点抵在唇边,宋星苒本能地张嘴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冲淡了嘴里的苦,他慢慢咀嚼吞咽,终于觉得有点饿了。
正想再咬一口,舟多慈却已经不耐烦地把剩下的半块点心拍在他手心:“自己拿着。”
宋星苒:“……”
究竟是谁说自己脾气好啊?
舟多慈端着碟子走到了旁边,宋星苒只能自己拿着糕点,凑在唇边慢慢地啃,啃了一会儿,他视线偏转,落在自己手腕上。
哪里来的护腕……
他轻轻摸了摸,雪白的护腕十分顺滑柔软,像是兔毛。
他在边塞驻守了十几年,那里的草原上野兔十分的多,但这种小东西机敏又狡猾,并不好抓,倒是练习骑射的好靶子。
练兵之余的无聊时间,他常常带着弟兄们围猎这些野兔,猎到的兔肉用来加餐,兔皮也可以剥下来制成帽子或披肩。
有时他们为了得到一张完整的兔皮,会故意将箭射偏一寸,贴着兔子的身体擦过,兔子受到惊吓会选择装死,这时只需上前提起兔耳,再拧断它的脖子。
只不过草原上的野兔大多是灰色的,皮毛也没有这么柔软顺滑。
抚摸着雪白的兔毛护腕,他脑子不太清醒地说:“兔子很可爱。”
舟多慈诧异回头:“哈?”
宋星苒:“但兔肉真的很香。”
舟多慈:“……”
这家伙怕不是烧傻了吧?
宋星苒把最后一口点心塞进嘴里,抬起头,冲他笑了一下:“挺好吃的,还有吗?”
舟多慈一愣。
那笑容十分虚弱,他甚至不知道宋星苒为什么笑,他极少在泊苒仙尊脸上看到情绪的流露,纵然现在这个宋星苒要比曾经的宋星苒表情丰富许多,但接触这么多天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不掺杂一丝杂质的纯粹的笑容。
他的确很喜欢宋星苒这张脸,笑起来时那一抹温和冲谈了眉宇间与生俱来的冷意,以至于让他晃了下神,才反应过来对方说“好吃”不是指兔子,而是说点心。
他把剩下的点心都给了他,嘟囔了句:“不是说不饿吗。”
“饿了,”宋星苒接过盘子,又笑,“谢谢你的护腕。”
舟多慈:“……”
果然还是傻了。
离傻子远些,免得被传染。
舟多慈远远躲到了一边,洗了手开始从陶罐里捡药材,准备配个退烧药,没用杆秤称量,只靠手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