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床帐内又传来宋星苒的声音:“你见过大漠的雪吗?”
舟多慈莫名其妙:“什么?”
“皑皑白雪,覆盖了漫漫黄沙……那是难得一见的奇景,”宋星苒看着手中的糕点,“和这点心很像。”
舟多慈:“……?”
不就是糯米面和黄豆面吗,什么沙不沙雪不雪的。
“自两年前陛下把我调回京都,我就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大漠的雪了。”
舟多慈沉默下来。
这事他是知道的,原著中有过详细的描述——宋家三代为将,自先帝时就驻守在北部边境,那里是大漠以南,阴山以北,阻截狄人南下最重要的一条防线。
宋星苒十六岁时正式从父亲手中接过兵符,也接过了大雍最强的一支军队,苒归军,十年来为大雍死死守住了北境,没让狄人踏进大雍的疆土一丝一毫。
但没有外患,必有内忧,大雍最大的内忧竟是皇帝自己,自从新帝即位,皇城内外再没一天安宁日子,季渊疑心太重,对手握重兵的宋星苒非常忌惮,害怕他哪天起兵造反,夺走自己得来不易的帝位。
容初弦显然非常诚恳地反思了一下。
他开口:“我现在去漱口。”
停顿片刻。
“回来还能再亲吗?”
第100章猫钓鱼
“……滚。”
我简直要没有力气了,哑着声音骂了容初弦一句。
容初弦的目光掠过那殷红柔软、被仔细地舔舐过的唇瓣,有些不舍地挪开视线,老老实实去洗漱了。
当然,洗漱回来他倒是没上床榻去抱自己温暖的妻子入睡,而是又出了门。
且不论京中百姓如何议论宋星苒将军,宋星苒将军本人今日又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他昨夜被舟多慈的蛊虫折腾到昏厥,今天一醒来,只感觉像被人暴揍了一顿,浑身都要散架。
又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能起身,他坐在床边,依然心有余悸。
……还真疼啊。
大牢里受过的刑罚在这蛊术面前都变得不算什么,一些皮肉之伤,远远比不上蛊虫噬咬的疼痛,仿佛整个人被剖开,将灵魂咬个对穿。
痛到极致时,他感觉到了那只蛊虫的存在,可惜下一秒就昏厥了,一夜过去,蛊虫早已不在原先的位置。
得想个办法把这该死的东西挖出来……
忽然,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路,来福进屋给火盆添炭,发现他正坐着:“将军,您醒了。”
宋星苒神色恹恹,淡淡地嗯了一声。
来福来府上已有半月,还是第一次听到将军应他的话,心中不禁有些欢喜,想再同他多说两句:“可要小人伺候您洗漱?”
宋星苒没有让人伺候的习惯,冷淡拒绝了:“不必。”
虽然被回绝不出意料,但来福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叹息,这段时间将军从来不要他们伺候,不论是洗漱沐浴更衣还是其他的,明明身体不方便,却还是什么都坚持自己来。
不习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恐怕还是接受不了。
想他昔日一个征战四方的大将军,乱军中取敌将首级犹如探囊取物,那是何等的威风神勇,如今却连生活起居都要别人照顾,这样的落差,当真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了。
来福小时候也是听着宋星苒将军的故事长大的,他还记得长辈们讲故事时有多声情并茂,说那少年将军自幼在军中长大,小小年纪就展现出超乎常人的军事天赋,十二岁随父亲上阵杀敌,十四岁时第一次领兵,凭悬殊兵力以少胜多,大退狄历三百里,一战成名。
如今,距离宋星苒第一次上战场,已经过去了整整十六年,宋将军年纪也不小了,又落得武功废尽伤病加身……
来福知道他重回战场的希望渺茫,可还是忍不住在内心祈盼,至少……至少不该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犹豫许久,他终于鼓起勇气开口劝道:“小人知道将军新婚,放纵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可……可将军还是要保重身体才好。”
宋星苒抬起头,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放纵?保重身体?
感觉到他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来福额头不禁冒出冷汗——许是常年征战的影响,宋将军身上总有种凛冽的杀伐之气,很少有人敢和他对视,只有夫人不怕他。
来福低着头,不敢看对方的脸,目光从他喉结旁边那颗暗色的小痣上匆匆扫过,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
奇怪……原来将军脖子上有颗痣吗,以前怎么从没注意过。
短暂的分神过后,他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小人听说……有些人卧病后反而会更渴求云雨之事,以精神上的欢愉冲淡躯体的病痛,此法……虽能得一时之快,时间久了却对身体有损,还望将军……节制才是。”
说完,来福直接闭上眼睛等死了,他一个小厮本不该僭越管这种事,可将军……将军都把自己做晕了,他实在忍不住不劝啊!
宋星苒眉头渐渐拧紧。
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何时……等等。
难道是昨晚?
昨夜在祠堂,他的确听到了来福的脚步声,可紧接着他就疼晕过去了,来福应该什么都没看到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