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擂动,战马虽未受惊,却又显紧张兴奋。
廖诚业骑在马上,攥紧了缰绳,对一旁副将道:“外门破了。”
“再等等,廖将军。”那副将伸出手臂,拦住了像是随时要冲出去的廖诚业,说道,“等内门也破了,咱们再入城。”
廖诚业应了声:“好。”
天空艳阳高照,马蹄扬起了干燥的尘土。
汗水、血水混杂着尘土气息,猛烈地直冲入周祈安的鼻腔。
他远远眺望过去,看不清神情,却又仿佛感受到了廖诚业的不安与躁动,而他要的便是廖诚业的不安与躁动!
他对一旁偏将道:“等敌军两翼骑兵阵型一乱,立刻点燃烽火台。”
偏将应道:“是!”
周祈安站在城楼前,垂眸又看了廖诚业一眼,便提着衣摆,匆匆撤下了城楼。
廖诚业下巴微扬,始终紧盯城楼上他势在必得的猎物,看到这一幕,对一旁副将道:“周祈安要跑了!”
恰在此时,瓮城内传来一声:“内门破了!内门破了!”
“太好了!”廖诚业振臂高呼,说道,“随我入城!”
裴兴邦虽已年迈,手臂却孔武有力。
他一把拽住了廖诚业,问道:“你准备带多少兵马入城?”
城门已破,此时入城无可厚非,这些将领想斩杀周祈安换取赏金,也是人之常情。
他们已经得知,叛军在檀州节节败退,怀信又被吴军俘虏,叛军今日士气低迷,也在他们预料之中,而周祈安今日所言,也像是濒死之前的疯狂。
怕只怕周祈安还留了后招。
“带多少兵马入城,”廖诚业说着,看向了裴兴邦,“恐怕已经由不得我们决定了,大将军。”说着,“驾!”了一声,打马离去。
他早就不把这位年迈的老将军放在眼里,之前尚维持着表面的尊重,而此刻,城门已破,周祈安首级唾手可得,那点表面功夫,早已不需要再去做了!
廖诚业所言非虚,只见城楼下,两侧骑兵尚未获令,便已有一队人策马向城楼奔去。
万两黄金,自然不可能落到一个无名小卒手中。哪怕小卒斩杀了周祈安,这么大的军功,他也无福消瘦,还得双手俸给自己的上司。
但若能在斩杀行动中露个脸,那么跟着将领喝口汤,倒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例一开,其余人马便纷纷效仿,两队,三队,四队人马,争先恐后向城门涌去,战阵两翼已彻底乱了阵型。
城楼上,烽火台浓烟滚滚。
廖诚业满心满眼只有猎物,却不知危险已悄然而至。
段方圆、阮迁各率三万精骑,正从城池后方奔袭而来。
“策—”
“策—”
马蹄扬起了漫天的尘土。
段方圆拐过路口,远远瞧见裴兴邦部一员将领,正带领四五千骑在城池四周巡视警戒,那将领正是裴文耀。
裴文耀遥遥与段方圆对上了目光,心底一坠,高呼道:“敌军从后方来援!速去禀报大将军!命两翼做好战斗准备!”
“是!”说着,几名传令兵策马而出。
葛文州跟在段方圆身侧,“吁—”的一声勒了马。他顿在原地,缓缓从背后箭筒中夹出一支箭,搭上弓。
瞄准。
放弦。
羽箭“嗡—!”的一声飞了出去,没一会儿,便有一名传令兵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裴文耀带兵疾驰,横挡在了传令兵背后,为传令兵挡出一条安全的通道。
葛文州迅速摸出了第二支箭,正欲搭弦,段方圆便一把攥住了葛文州后衣领,把他往自己身后扯,说道:“射不完了,让他们传去!你,到最后面去。”
烽火台点燃,便说明敌人的指挥系统已经开始失控,他们不怕敌军知道。
葛文州像一只小鸡仔,“哦”了声,便没再逞能,乖乖撤到了队伍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