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站三楼,祖文宇听着外头喊打喊杀的声音,听着隔壁时不时传来的惨叫,焦躁地踱来踱去。
他走到门口,正欲出门,便被两个侍卫拿刀鞘拦住,说道:“王爷有令,世子殿下不可离开房间。”
“什么意思?外头都天下大乱了,还要我在这儿坐以待毙不成!我出去看一眼,就一眼。”说着,他压下了刀鞘,正要跨出门去,两名侍卫便一个箭步挡住了他去路。
祖文宇快要疯了,他一觉醒来外面便火光冲天,原本守在外头的两个侍卫死了,尸体就倒在门口,这也就罢了,他爹又派了两个木头守在这儿,不让他出门,从头到尾没有一人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
他气得跳脚,转身回房拿起了茶盘,高高抬起、重重摔下,茶壶茶杯碎了一地。
他拿起剑,扔了剑鞘,气冲冲朝那两名侍卫走去,问道:“你们这般办事,就不怕我一剑杀了你们吗?!”
侍卫面不改色道:“世子殿下请随意。”
祖文宇气笑了,问道:“你们总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是吧?我爹去哪儿了,他要做什么?嗯?”
侍卫只回了三个字:“不知道。”
“不知道?”祖文宇哈哈大笑,眼泪却簌簌地落了下来,“不知道,我看是不能说吧?不就是造反吗?!”他大声吼道,“造反两个字说不出口是吗?!当年我大哥被大卸八块,尸体挂在城楼上示众,”说到这儿,他止不住地笑,笑到泪如雨下,面色发紫,“尸体被暴晒十天十夜,晒成了肉干,他眼睛也不眨一下,照打不误!如今冒着我全家被凌迟处死的风险,哪怕栀儿在长安被人片成鱼脍,他也一样照打不误!我是个什么东西啊?”
他一次次问道:“我是个什么东西!”
“世子殿下……”侍卫脸上总算流露些许情绪,却也不知该如何收场。
正在这时,张叙安走了过来,对那两个侍卫道:“你们先下去吧。”
侍卫应了“是”便退下了,顺手把地上的尸体拖走。
见了他,祖文宇什么焦躁也没有了,欣喜不已地叫了声:“令舟!”
“世子殿下,”说着,张叙安走了进来,关上房门,转身说道,“刚刚在隔壁处理些事情,没来得及过来见你。好久不见,怎么样,还好吗?”
祖文宇道:“见着你,什么都好了。”
张叙安绕开了地上的碎瓷片,走到桌前坐下,说道:“世子殿下请安心,王爷战无不胜,对付一个靖王绰绰有余。我昨日打了一卦,此战王爷是吉星高照,长安那边……”他顿了顿,说道,“长安也一切安好。”
王爷、唐将军那边还在打,不知何时结束,安抚好祖文宇的情绪,两人便又小酌了一杯。
祖文宇喝得微醺,张叙安从袖袋里掏出一只小瓷瓶,从瓷瓶里倒出一颗丹药,递给了祖文宇,“喏”了声。
祖文宇接了过来,问道:“临出发前,令舟交给我的丹药我还在用,今日刚服下一颗,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用了?”
张叙安说道:“这是新练的丹药,明日还要赶路,舟车劳顿,服了丹药可缓解疲劳,路上能舒服些。”
祖文宇问道:“明日我们去哪儿?”
张叙安说:“事关机密,暂时还不可说。”
祖文宇点了点头,说道:“令舟要我吃,我便吃。”说着,他将丹药吞下了。过了片刻,他感到困意席卷而来,说道:“想与令舟畅饮一夜,只是怎会这般困倦?”
迷迷糊糊间,他听令舟说道:“大概是这十几日赶路辛苦,吃了丹药,身上放松下来,困意便来了。睡吧,我在呢。”
很快,祖文宇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张叙安起身将他抱到了床上,坐在床边,捋了捋他鬓边的碎发,说道:“睡吧。等一觉醒来,你便是这天下的储君。”
张叙安又坐了一会儿,看时辰差不多了,王爷那边也该结束了,便将祖文宇交给侍卫好生照料,自己去往了军营。
军营内,唐卓正带人反复清点人头。
若是有人逃了,恐怕要跑回长安通风报信,他唐卓脑子不好,但事关夫人和周权弟弟在长安的安危,他可不敢马虎。
他们根据军装,将敌军尸首挑了出来,十“人”一组地摞到一块儿,反复清点了七八遍,最终算出一共是四千七百六十八。
唐卓问道:“驿站那边一共多少?”
偏将从袖口掏出张小条,念道:“驿站那边一共是……二百三二个。”
唐卓道:“来个机灵的,算算一共多少了?”
有个小兵迅速地算了一下,说道:“回将军,一共是五千人!”
“不好。”唐卓心间一紧道,“给跑掉了一个,一定是往长安去了!李肃,马上集结一队人马,往长安方向追过去,务必追回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肃领命道:“是!”
而正准备集结队伍,有个小兵叫了声:“主帅!”
这一声“主帅”吓得唐卓起码掉了十年阳寿,走上前去,一巴掌朝那小兵头上呼了过去,小声斥道:“大帅在这儿,叫什么主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