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呼得小兵晕头转向,头盔也歪了。
他立刻站好,正了正头盔,指着身旁一堆尸首道:“将军,t这一堆里多出来一个。”
唐卓数了数,还真多出来一个,虚惊一场,那就是五千零一个正好。
今日他们是将整个营寨团团围住,为的便是一个都不能逃,否则打这么几个娃娃,根本不用他带四倍于敌军的人手。
哪怕人头不够,问题也不出在他这儿,一定是驿站那边出了什么纰漏。
这儿是凉州,是他唐卓的地盘,也是当年被北国骑兵席卷,又被大帅一寸寸收回来的地方。大家哪怕不支持大帅,也没必要去钻那靖王的裤。裆,等尸体一埋,血水一洗,明天依旧天下太平!
唐卓进了大帐禀报道:“大帅,一共五千零一个,正好!”
祖世德又看向了身旁的张叙安,问道:“你那边也都妥了?”
张叙安说:“都结束了。”
祖世德仰天大笑,只感到天地间回荡起一股英雄气概,他起身说道:“启程,到启州找权儿!”
长安城,永宁坊,将军府。
入了夜,周祈安在房中沐浴焚香,脸上带着淡淡的死感。
沐浴洗去的是和张一笛练剑出的一身汗,香炉里焚的则是助眠的安神香。
已经整整十五日了,如果脚程够快,大帅这两日也该抵达凉州,若是大帅携唐卓在凉州起兵,不出十日,消息便要快马加鞭送到长安。
铡刀悬在脖子上,不知何时落下的感觉很不好。
义父和大哥离京之时,把他、阿娘和栀儿托付给了怀信,只是如今,怀府也受到了靖王严密的监视,甚至是软禁,情况比国公府、将军府还要差。
毕竟怀信是能战之人,威胁性更强。
入了仲秋,螃蟹也愈加肥美,几天前,他便派玉竹提了一盒给怀信送去,顺便试探一下怀府的情况,却被门口官兵拦下了,食盒还被官兵翻了个彻底。好在食盒内并无可疑之物,否则玉竹怕是也要被官兵扣下。
他完全无法和怀信取得联络。
他在想,大哥怎么不早料到有这一日,训练一批往来两府的信鸽一用?
不过之前有怀青哥一天到晚地两头跑,在两府之间互通有无,的确也很难凸显出这问题的重要性呢。
总之有一点可以确定,便是他不能寄希望于怀信,从而坐以待毙。
至少他周祈安还能进出府门,身边还有一笛和文州可用,怀府却是禁止出入。怀信要赶来,自己就要先杀出府门,哪怕他杀出来了,时间也未必来得及。
在失眠的日日夜夜里,周祈安在脑海中一遍遍预演。
大帅起兵,消息传到宫里,守在门外的官兵接到命令提刀冲进来,阿娘和栀儿躲进密室……
只是国公府门前的官兵,如今已经踏进了府门,盯人盯到了阿娘和栀儿的房门口,夜以继日地在门口站岗。
这些官兵都是男子,虽然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要跟进女眷卧室的地步,但他们一直在门口守着,屋里的人却凭空消失,那么密室也有暴露的风险。
怀信那边又会如何动作?
八百营的人不仅武功高强,也是搞情报工作的一把好手,怀信出不了府门,但或许他和八百营之间还有暗中交流的方法。
等官兵杀进来,怀信会怎么做?
带他、阿娘和栀儿杀出国公府,这肯定是不行的。
如今整个京兆府都捏在靖王手里,他们哪怕能杀出国公府,又如何能杀出长安城?杀出了长安城,又如何躲避官兵追捕?又要多少个八百营的孩子拿命铺路,才能保他、阿娘和栀儿三人活着逃到西北大后方?
如今时局愈加紧张,早晚也有他踏不出府门的那一天。
周祈安想了想,说道:“玉竹,帮我打包行李。一笛、文州,你们两个也打包行李,今晚起,我们搬到国公府去住。”顿了顿,又道,“不要带刀,不要带任何兵器,门口官兵可能要搜身,就带几身换洗衣物。”
听了这决定,玉竹心下了然,背对大家默默在榻上打包好了行李,问道:“二公子,那我呢?”
二公子要带一笛、文州去国公府,却没有说要带他去,因为他不会功夫,去了也是个拖累。
这些日子,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练剑,他不会剑术,便帮大家端茶倒水打下手,把自己能做的事做好,但终究也到了哪里也用不上他的这一天。
“给你两个选择,”周祈安说道,“要么明日领了银子,回老家避一阵去,要么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玉竹说:“我选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