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暖命人撤下水盆,从容问道:“此为林福试制而成,仅是初版,先生以为,可有销路?”
云玉辽抚掌称善:“寻常人家用皂角无患子,富贵门第亦不外如是。只是天然之物受时令所限,不能常有。此物若能量产……”
“正可四时不断。”林暖接口。
“那便绝不愁卖!尤可主攻富贵之家。”云玉辽略一沉吟,抬眼问道,“夫人是打算再设新坊?仍选址城北?”
“作坊必得扩建,不过我另有一事,欲与先生商议。”林暖轻抚茶盏,盖沿轻拨浮沫,“若我欲让出部分利润,您看几分合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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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玉辽顿时明了——这是要为生意寻一座靠山。
他思忖片刻,谨慎道:“夫人可曾与陈大人商议?是否予县衙抽成?”未待林暖回应,他又自答:“云某以为,除常税之外,可另予短期利得。陈大人前程远大,将来或可更进一步……”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明确:如今陈行宁是林暖的丈夫,自然可靠,可下一任县令若不好相与,便不必再带其分利。
他稍顿,见林暖并无不悦,续道:“除县衙之外,不妨另留两成利,夫人可是欲往临安,拜会卢光大人?”他尚不知林暖与卢清哲有旧,只道需借卢光之势。
林暖未应也未否,只静听而下。
“云某还觉可再设一成,许越州张、吴等乡绅入股投银,虽林氏资金已足,但若拉拢地方势要共利,亦能免去许多麻烦。”
林暖颔:“先生所言在理。”
“此仅云某浅见,夫人还宜与陈大人细议。”
“我拟建三处作坊:城北设二,一备原料,一司制作;城西陶坊旁另设一坊,专事包装。先生以为可行否?”
云玉辽略一思忖,即表赞同。
二人又议了些细节,眼下这块样品皂体量颇大,犹如青砖,林暖笑言欲将这块“砖”赠予归恒道长,让他也高兴高兴。
说完肥皂的事情,云玉辽又道:“夫人,前些日子陈五老爷来说,城西有些百姓,甚至那些从瑾州来越州安家的难民,也想在林氏寻一份活计,您看……?”
林暖抬眼:“哦?先生意下如何?”
“额……云某觉得,如今城北还有许多劳力……不过,还是由夫人决定。”他私心里觉得林氏只招城北的人、尤其是自己村里的人最好,但他也明白,这仅是私心。
“我觉得该给他们一个机会。”林暖语气平和却坚定,“城北固然是我们的大本营,但越州百姓,皆可入职林氏。只是大家需公平竞争罢了。云先生,每个人都有长处。如今越州总体情况向好,尤其是城西,已无姚家那样的大势力盘踞,我们也不必固守一隅。您觉得呢?”
“云某明白了,我这就安排下去。”
两人又探讨了林氏产业的一些其他问题和处理办法,不觉日已西斜。
云玉辽便告辞,匆匆赶回城北。
是夜回到林宅,林暖与陈行宁于书房再议此事。
陈行宁闻之亦喜,阿暖日益精进、慧眼独具,他心中只觉得日子真是天上的福星降临凡尘。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这肥皂若能推行于世,越州百姓洁身净衣、防病祛疫,必能活人无数。
当然,他也清楚这目前仅是一个愿景——原材料与加工工序所费不赀,并非贫苦百姓所能负担。
他不由暗暗咬牙:陈行宁啊陈行宁,定要努力让越州富起来!
林暖言及欲于越州宴邀集张、吴两家及众乡绅夫人,陈行宁自然支持。后又说到待此事稍定,她须往临安一行。
陈行宁罕见地沉默了片刻,他早隐隐察觉,卢清哲待林暖似有不同,而林暖年少时也曾……虽俱往矣,他心中仍藏一丝难以言喻的隐忧。
但他从不是把妻子困在一宅之内的人,终只温言道,恰逢他不久也需往临安述职,可同行往返。
林暖闻言欣然,眉目顿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