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摘下眼镜,镜片冰凉。
用左眼睑边缘轻轻刮下一点分泌物——极微,几乎看不见,像露珠将坠未坠时最细的那根丝。
她蹲下,指尖蘸着这点湿润,混入碑缝积水。
水滴落地。
溅开。
不是水花,是字形——“亮亮”二字,篆体,笔画古拙,边缘微晕,像墨在宣纸上自然洇开,又像光在雾中自行聚拢。
她没看第二眼。
起身,把眼镜擦净,戴回鼻梁。
镜片后,左眼纹路仍在微微搏动,频率与远处湿地白鹭第三次俯冲的间隔完全一致。
而母碑底层协议层深处,安安的光晕骤然收缩,又缓缓舒展。
沙盒界面上,“亮亮”词条正疯狂跳变:
【激活源定位失败|多模态同步触|语音样本x|视频背景音x|心电图r波峰值x|气象雷达杂波突变x】
她没点“溯源”,没启“隔离”,没加任何防火墙。
光晕静默三秒,指尖虚划,将词条拖入一个全新目录——“共生协议vo”白名单。
备注栏浮现一行新字,墨色渐深,如血初凝:
非输入,是共鸣。
此时,华北分局档案室,杜卡奥推开窗。
风灌进来,吹动桌上第七稿《基础身份法》草案。
纸页翻飞,露出密密麻麻的删改痕——“登记”划掉,“备案”涂黑,“核准”撕去一角,空白处补着“交接”“传递”“托付”。
他没伸手按住。
只静静看着那叠纸被风吹得哗哗响,像一群欲飞未飞的鸟。
纸页翻到末尾,一行小字尚未写完:
“身份始于被呼唤,终于被记住;中间过程……”
墨迹在此中断。笔尖悬停半寸,一滴浓黑悬而未落。
窗外,无名之碑方向,蒲公英绒球正随风飘起,飞向银叶草新抽的嫩芽。
而那滴墨,始终没有落下。杜卡奥没等那滴墨落下。
他伸手,从桌角取过打火机。
金属壳冰凉,拇指一推,火苗“啪”地蹿起,半寸高,稳而静。
他将第七稿草案最末页——那行未写完的字、悬停的笔尖、洇开的墨痕——凑近火焰。
纸边卷曲,焦黑,蜷成灰蝶。
火舌舔过“交接”“传递”“托付”,字迹在明暗交界处微微抽搐,像临终前一次无声的确认。
他没吹,也没抖。
任它燃尽,任灰烬簌簌落进青瓷砚台。
灰是冷的,却带着余温。他用小勺碾碎,加三滴清水,调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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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色浑浊,泛着微灰的哑光,不像墨,倒像凝固的雾、冷却的星尘、未命名前的呼吸。
他提笔,狼毫饱蘸,落于新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