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倾晚也未太在意,只因她往内堂去的同时,又被眸中映出的情形悉数分去了注意。
宁安堂正厅,已经有人在了。
是宋夫人与陈氏。
两人正在一起制灯。
陈薇手执朱笔绘丹青,宋芸坐在旁侧,少见地勾起唇,写词。
一毫落一笔,一纸制一灯。
氛围十分和谐。
一行人的脚步齐齐驻在门外。
江湛见此率先勾起了唇:“今年檐上该是又添新灯了。”
闻他语气中并无过多惊讶,夏倾晚稍稍侧了下眸,此前听人说起府中往事,她还以为……
想着也浅浅弯了下唇。
是她低瞧了宋夫人。
困于宅邸又如何?不照样悉手教导出了连中三元的内阁大学士,又打理好了这偌大的将军府麽?
将军府这座看似囚笼的枷锁,或许换层面说,其实是家呢?
永远不要低估女子的力量。
也不要被事物的单一方面绑住思想。
想开一点。
……
“阿芸,你瞧我这喜鹊画得可好看?”
“你的丹青向来是极好的。”
……
“我们还要进去吗?”
江辞衍:“再等等吧。”
母亲许久未曾这般笑过了。
上元佳节宴,本就该团圆。
几人随即便准备就此退出去,抵不过宋夫人身边的常嬷嬷眼尖,一眼便瞧见了他们。
又把她们叫了进来,陈薇脸上的笑意未减,那些似是而非的恩怨,在上元家宴的食桌上仿佛也跟着和解了。
当然,有两个人是例外。
太傅江靖还没从东宫回来,太子在徐州治水的事还有的是需要置办的地方,另一个麽,便是姨娘赵氏。
赵姨娘称病在紫藤轩休息,明明前日子还看见在院中走动,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身子不舒服。
这顿家宴倒是吃得平和。
散席後,夏倾晚回到晚荷居,临走前宋夫人递给她一盏华灯,偏青纸面绘着莲花,夏倾晚福礼致谢,擡头见太傅江靖的官袍扫过门槛。夏倾晚动作稍顿了下,脚下又神色如常地迈出去。
宋夫人没想到江靖会在这时回来,美眸中闪过一丝意外,但很快又压下来,只站在原地淡淡冲男人颔了颔首,命人送陈薇回了静娴居。
宁安堂的院子里复又清静起来。
宋芸吩咐下人重新置了席,便未再现身,常嬷嬷端了一盅鸽子汤上来,置在江靖手边:“夫人吩咐小厨房炖的乳鸽汤,特意给大人留着的。”
男人闻言动作稍顿了下,擡头时眼眸闪过一丝意外,表情难窥山水,只温声说了一句:“夫人操劳,嬷嬷有心了,不知芸娘……夫人近日身子如何?”
常嬷嬷闻言笑得慈谐:“夫人近日礼佛心绪平静,大人尽可放心,倒是太傅,为太子之事操劳,也要顾念身体才好。”
常嬷嬷和管事都是府里的老人,在府中颇受敬重,虽于身份上有悬殊,在江靖面前也是能说上话的人。
江靖待她们尚是亲近,闻言便也点了点头:“嬷嬷说得是。”
常嬷嬷闻言唇边笑意更深:“太傅先喝汤吧,乳鸽汤得趁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