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鞅把酒杯推到一边,握拳咳嗽一声,这才轻哼一声,讽刺她:“比不上王姬眼瞎心也瞎,常做错把鱼目当珍珠的糊涂事。”
皎皎的突然出声惊住不少没见过她的臣子。
姜玘在上头也是被吓了跳。燕王丶魏王和殷王三人聊天硝烟弥漫,他半点不敢插嘴发表意见,正缩着脑袋努力去欣赏台下舞女的曼妙舞姿,冷不丁就听皎皎回怼了殷王一句,给他吓得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是没想到皎皎居然敢嘲讽殷王吹牛,二是没想到殷王反应没有他想象中那麽震怒,至多称得上嘲讽。
难不成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传言无误,殷王果真喜欢他这外甥女?
可若是喜欢,怎麽在他这外甥女离开定邺後,火速又突然娶了一名不见经传的燕女为王後?这不是堵了自己的後路?
姜玘是真迷茫了。
见气氛有些冷,他没办法,只好出来打哈哈:“好酒好酒,大家快喝……”
大雨直到晚间宴席结束都没停止。
皎皎站在回廊中,正待接过伏烟递来的纸伞,忽听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王姬就没有话要同我说吗?”
大雨滂沱,殷鞅的声音混在雨声中,几不可闻。
烟青色的纸伞与皎皎今日的衣衫颜色很是相宜。
她接过伞,没有回头地步入雨中,淡声回:“没有。”
晚间心思重,好不容易睡着,结果做了许多迷乱的不安的梦。皎皎夜半醒来,推开窗想看看楼前池塘里的荷花,视线不经意转过隔壁院落,却看到一间屋子里突然亮了灯。
皎皎收回视线,关上窗户。
生辰宴第二日,皎皎的打扮清减许多,她对伏烟说:“朱钗配饰等若非必要,能少就少。昨日的玉佩发簪佩戴一整日,我浑身都不舒服,只觉得身子重脑袋也重。今日若再佩戴,只怕人家喝了酒的也没我摇头晃脑厉害。”
伏烟等一衆侍女都觉得她话说得好玩,纷纷笑着应下,再替她拿来的衣物果然轻便许多。
皎皎夸她们:“再没有比你们更体贴的人了。”
侍女们从没见过皎皎这样说话做事都可爱的主子,被她哄得个个喜笑颜开。
越鲥依旧没到。
宴席上,大家明显都不如第一天精神头足。唯有姜玘兴致仍高,喝酒喝个不停,看舞乐看得高兴了就大手一挥说要赏。
幸好姜室这次带来的金银珠宝够多,才支撑得起他这般挥霍。
魏序和燕王坐在宴席上,一直在等殷鞅出招。殷鞅大费周章把衆人聚集于此,没有人相信他会单纯地只是给天子过个三十岁的生辰。
他们时不时就去看殷鞅,想要弄明白他究竟要干什麽。暗中观察他,只观察出一件事:殷王今日不沾酒了。他懒懒散散坐在位上,手指摩挲着酒杯却不喝一口,表情始终是淡淡的。
宴席间,有身穿黑衣的殷人奴仆递上了一碗黑漆漆的药。他眉头没皱,神色如常地饮下。
姜玘好奇问:“殷王,您……?”
殷鞅冷淡道:“陈年旧疾,并不碍事。”
他带兵打仗多年,身上有点病很正常。大家见他一脸无所谓,想着他今年又是当司徒又是为天子举办生辰宴,东奔西走活力充足,怎麽想都不是生重病的人能做出来的,于是都只把这碗药当做插曲,过去就过去了。
唯有皎皎看了过去。
在殷鞅即将看过来的一瞬间,她再度移开眼。
生辰宴第三日很快来临。
皎皎从早晨起就在唉声叹气。她已经对越鲥抵达盛阳郡的事情不抱希望。
也许这次是无缘相见了。皎皎想。
谁料未时三刻,姜玘正喝得醉醺醺的令奴仆继续拿金银来赏下方的舞娘,各国的臣子也都在低声交谈之时,屋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外头风雨正大,顺着推开的木门斜飘进来,打湿了门口的一大块地砖。
姜玘正要怒骂哪里来的无礼之人,却见门口又急匆匆跑来一名奴仆,大约是跑得太急,面色煞白地喘了两口气後,才提高声音道:“越丶越王到——”
衆人这才明白前头那个推门而入丶浑身湿漉漉的年轻人,竟然是在天子生辰宴最後一日终于赶到的越国国君越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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