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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想想昨夜我们在干什麽（第1页）

第46章想想昨夜我们在干什麽

“对不起……”

裴蕴初的泪水成串落下，滚烫了李群霄的颊面。

梦中的恐惧蔓延到了眼前的深夜中，裴蕴初又想起水底阴沉的淤泥，他一再收紧手臂，额头抵着李群霄的肩，用力地蹭着眼睛。

“是我杀了冯四，我那时候……是真的恨不得他去死，我觉得他该死，他死了我们所有人才能好过，我以为把他推进池子里一切就都能结束了，可是我自己过不去，我忘不了，大人！你是不是很失望？对不起……”

裴蕴初手心搓着被褥，想蹭掉不存在的血污，身子轻微晃动，哭声变了调，他嘶哑着声自首：“我是杀人犯——”

李群霄按住他的手，沉沉地唤他名字。

裴蕴初像是听不见，嘴里嚼着我有罪，怔怔地落着泪，李群霄扣住他的两只手腕，“裴蕴初，看着我。”

李群霄甚为严厉：“杀冯四的不是你，是阮正源，阮正源已经查到我在接触冯四，冯四手上有阮正源的把柄，冯四非死不可。”

“裴蕴初！”

“你听到了吗——”

如大梦初醒，裴蕴初缓过劲来，眼中逐渐有了微光，惊诧地看着李群霄，未落的泪簇在眼中，眼下湿红。

李群霄见他冷静了些，继续说：“仵作重验尸首，确定冯四咽气时已过丑时，当时你在何处，要我仔细说给你听吗？”

“当时……当时……”裴蕴初想起了昨夜种种，总算镇定了些，手心滑到膝盖，移了目光看向别处，嘴里嗫嚅着什麽，再擡起头来，不确定地问：“我不是凶手？”

李群霄擦着他脸上的泪水，“你不是。”

裴蕴初仍不敢眨眼，静了片刻，有些哽咽地开口：“你心里怪我。”

不怪他胡搅蛮缠，裴蕴初继续说：“你分明生我的气……”

李群霄用手背试他额间，“我为什麽生气。”

为什麽……裴蕴初想不通，凶手不是自己，那李群霄怎麽还冷落自己？明明亲自抱他出监牢，回了府又刻意疏远，裴蕴初想不出来什麽，只想着是自己错了。

“我错了。”

“你病了。”李群霄抱着他软软挨来身子，捂住了他的额头。

裴蕴初头晕，刚哭完，眼睛也酸疼，抱着李群霄说冷，眼睛也闭上了，“不敢再靠近水池了。”

李群霄没接他这话，扶着他躺下，问进来的小厮话，问了才知道，裴蕴初在屋外台阶上坐着，吹风吹了一夜，晚膳也没怎麽用。

竟然忧心成这样。

喝了药也没那麽快起效，裴蕴初还是喊冷，半张脸藏在被子底下打颤，等李群霄上了床，他便挪着蹭着挨了过去。

屋里留了盏灯，在床幔之外，不晃眼，能让裴蕴初入睡，光晕在他眼下延伸出一小片阴影，眼睫未干，纠成几簇，像沾水的鸟羽，飞不高了。

哭什麽？李群霄的话没问出来，方才裴蕴初说得很清楚了，他去握裴蕴初的手，指腹滑进手心，暖而干燥，这是一双没有丶也不肯沾染血腥的手。

这样的人不该进万木春，不该在这里。

他没注意到自己不自然地用了劲，裴蕴初却喜欢，後心紧贴着他的胸膛，不自觉地哼了几声，轻叹：“从前也有人这麽抱我。”

环在腰上的手愈发紧了，身後的呼吸也骤然变急，裴蕴初浑然不觉，闭着眼睛说：“还唱曲儿……”

李群霄打消了锢死他的念头，谁知他得寸进尺，闭着眼睛笑：“大人能给我唱曲麽？”

没有这麽柔婉的情致，李群霄生硬地说：“爱睡不睡。”

“要睡的。”

裴蕴初翻了个身，凑上去跟李群霄碰了碰鼻尖，再次闭上眼睛。

正烧热着，李群霄拥着他就像夏日抱了块炭，是睡不舒服的，但裴蕴初更难受，呼吸难匀。

半响，李群霄开口了：“从前有一个孩子，大概八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