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为什麽要把我们带回来!”
“蕴初你先别着急,”任芊芊拍拍他的肩,安慰道:“方才我已经把昨晚发生的事都告诉李大人了,如果他真的要抓我们,不会等到现在还没动手,而是去县衙施压,除非……”
裴蕴初很快想到:“除非李大人认定的凶手另有其人。”
但是他们都知道不可能。
任芊芊投向裴蕴初的目光变得暧昧难言,见裴蕴初懵懂,她笑着,撞了撞裴蕴初的胳膊,道:“以李大人的身份,他要介入,那还不是他说了算?他说凶手不是我们,那就不是。”
裴蕴初张张嘴,有些动摇:“李大人真的会帮我们?”
裴蕴初很难形容他此刻的感觉,他求李群霄出手为的就是一个全身而退的结果,现在看来是求到了,但是他为什麽不觉得轻松?
晚些时候,裴蕴初在李府门口见到了小吉,小吉带来了县衙的最新消息,让裴蕴初知道了这案子的另一面。
李群霄正式递上一纸状书,要求查明冯四身死一案,直言冯四身上牵涉衆多,其中最为关键的是,他与前阵子被剿灭的水贼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冯四正是李群霄一直在找的证人。
证人没了,李群霄的线索断了,怎麽肯罢休?
虽未明说,但李群霄已经暗示,凶手与水贼旧案有脱不了干系,万木春只是个幌子。
“最精彩的来了!”小吉兴奋地搓手,“就在李大人交诉状之後,赵大人声称掌握案情的关键线索,他在荷池池壁上发现了冯四死前挠出的抓痕!”
裴蕴初惊呆了!
他扔冯四下荷池时冯四已经昏迷,死前留下抓痕……那便是有人在他们之後,出手将奄奄一息的冯四摁死在了荷池里。
“你们怎麽了?怎麽都一副变天了的样子?”小吉挠了挠头,看看裴蕴初,又看看任芊芊,过了会,叹气道,“还好查出来了,我就说麽,你们怎麽会是凶手?”
“对了,”小吉问,“韩莲呢?今天到处都没找到她。”
没人回答他,裴蕴初和任芊芊蹲着,一动不动,要再分开点,能充当李府门前的石狮了。小吉看他们那样,笑得来劲,还想往他们嘴里塞颗圆枣。
任芊芊突然蹭一下站起来,搭着小吉的肩,生硬地说自己要回万木春了,得李府以礼相待,万分感谢,不敢再叨扰了。
她腿没好,一瘸一拐,走路都这麽吃力还要走,被小吉扶着走了几步又折返回来,在裴蕴初耳边惊恐地说:“我们是不是坏了李大人的事啊……”
她拍拍裴蕴初肩:“我胆儿小,我先走了,你……自求多福!”
裴蕴初也怕呢,目送他们走了,自己又蹲下来,缩了肩,下巴埋在臂弯里,闷闷地吸了吸鼻子。
蹲久了腿麻,起不来,又得缓一阵,正好碰上回府的李群霄,他连忙支起脑袋,想说什麽,可看到李群霄冷若冰霜的脸,又什麽都说不出来了。
李群霄从马上下来,看都没看裴蕴初,径直走进了府中。
他定是生气了,裴蕴初又把下巴埋进了臂弯了,心想,怪不得在马车上那样冷漠,原来是怪自己坏了他的事。
夜幕在李群霄身後降临,裴蕴初被遗忘在他带来的夜色中。
他的腿已经不麻了,可以离开了,但他没走,回到了李群霄的厢房中,死乞白赖地住了下来。
李府只认李群霄一个主,但裴蕴初得到了特别的优待,李群霄一整夜都没有回来,但该有的晚膳和热水和干净衣裳都有,他还有伤,有小厮贴心地来问要不要上药,送来的汤药也是不烫嘴的。
没有主人授意,他怎麽会有这麽好的待遇?
裴蕴初蜷缩在床上,嗅着李群霄的气息,怎麽也睡不着,那点空山新雨的气味——昨夜他帐中尽是这气味。
昨夜他也不像现在这样多梦。
日有所思,裴蕴初又回到了万木春的荷池前,这次被摁进水池中的是他,他嘶喊的声音被水面封死,灭顶的窒息感袭来,池底根茎在他眼中扭曲成枯手,张牙舞爪地来拽他。
裴蕴初在池壁上奋力地抓,直到指尖血肉模糊,池水淹没他的眼泪,封尘他的求救。
怎麽又到了被抛弃的境地?
裴蕴初哭着醒来,睁眼便看见了床前的李群霄,他呜咽一声,不管不顾地抱了上去。
“大人——”
【作者有话说】
李大人已经被气死了,小裴还不知道李大人气什麽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