潺潺倒酒声响起,宣羽拎着从储物戒里取出来的清酒,给秦瑾昭和秦知微各倒了一杯。
她呷了口酒,轻嗤一声道:“那老头知晓敬贵妃自缢後,企图咬舌自尽。”
“幸好发现及时,不然……呵。”
颂徵盛了一碗汤放到秦瑾昭手侧,拧眉踟躇开口:“那之後会如何处置?”
“依法处置。”秦瑾昭纤长的脖颈轻仰,一滴酒液顺着唇角淌至喉间,唇色被染深了一些,“意图谋害天子,谋朝篡位,豢养私兵丶勾结蛮族丶私通叛国丶散播瘟疫丶视百姓性命如草荠,罪不可赦,当诛九族,以儆效尤。”
颂徵瞳孔微睁,眼底滑过抹惊异之色,讷讷地低喃一声:“这样啊……”
宣羽将颂徵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单手支着下颐,懒泱泱开口:“小徵儿是第一次见这些罢。”
“日後见得多了,自会习惯的。”
这话倒也不假,宣羽在人间游历数百年,经历过许多朝代更替,今晚这般变故,于她而言,不过尔尔。
若不是同秦瑾昭做下约定,更是为了秦知微,她压根就不会掺和进来。
当然,因着凡尘因果,她也并未做甚,唯有今夜被迫收拾了下烂摊子。
颂徵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唇,想说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终是无声地咽了下去。
秦瑾昭端起手边的汤,浅浅抿了一口:“用膳罢。”
“别想太多。”这话是对颂徵说的。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心口处的逆鳞蓦的凉了一瞬,很快又恢复温热。
宣羽双肘撑在桌面上,纤指勾着酒壶,朝颂徵晃了下:“小徵儿喝点?”
颂徵想也不想摇头拒绝:“不喝。”
宣羽纤眉轻扬,话锋一转问道:“北境现下疫况如何?”
“说是瘟疫,倒更像是种罕见的毒。”颂徵为秦瑾昭夹了块排骨,娓娓道来,“不过大夫已研制出解药,一些症状较轻的百姓差不多痊愈了。”
顿了一息,颂徵又说:“宣羽,我回京时,长庚仙君在北境。”
“她去北境作甚?”宣羽薄唇紧抿,一点点端正了原本慵懒的坐姿。
“她最後一世便葬在北境附近。”颂徵递了宣羽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顺道引渡冤魂。”
一时间,宣羽思绪百转千回,灰眸微闪,她掩唇轻咳两声,压着唇角,语气难掩幸灾乐祸:“又有热闹瞧了。”
也不枉她费尽心思撰写那话本子,总算是见着一点成效。
用完膳,已临近三更天。
宣羽同秦知微并未出宫,而是歇在了宫里。
秦瑾昭则守在秦宴殿中,通宵达旦地批着堆积的折子。
绥安熬不住夜,哈欠连天的,趴在颂徵怀里没一会儿便睡着了。
见秦瑾昭批得认真,颂徵并未出声打扰,就这般抱着绥安,闭眼靠在椅子上假寐。
半梦半醒间,颂徵陡然睁开双眼。
秦瑾昭正将绒毯搭到颂徵身上,动作轻柔,生怕吵醒她。
“几时了?”颂徵眯起蓝眸,声音酝着丝喑哑。
秦瑾昭站直身子,眼底黛色明显,凤眸幽深如潭:“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
昨夜发生如此变故,无论今日上不上朝,那些个臣子都会进宫面见圣上,以知晓这最後的赢家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