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安未说话,只默默打量着两人,神色说不出来的微妙。
寥寥数眼,好像什麽都说了,又好像什麽都没说。
“……”秦瑾昭下颌微动,又用足尖轻轻碰了颂徵两下。
颂徵神情有一瞬的僵硬,清了清喉咙,避重就轻地将问题抛了回去:“嗯,绥安,其实此事我也做不了主,还是得看你娘亲的意思。”
听她这般说,绥安是一点都不意外,还露出副果真如此的微妙表情。
秦瑾昭面无表情地擡起脚,再一次踢向颂徵。
若说之前两下是足尖轻碰,跟挑逗似的,那麽这一脚就是实打实的踹了。
颂徵痛呼一声,脸上表情仅一瞬就又恢复如常,她探出手揉了揉被踹的小腿,端得一副再正常不过的神情,冠冕堂皇道:“绥安三岁过半了罢?我觉着确实可以一人睡了。”
颂徵一本正经地理了下宽袖,又隐晦地朝绥安递了个眼色。
收到示意的绥安:“……”
“行了。”秦瑾昭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终是退步道,“晚些时候我命人将偏殿打扫出来。”
“谢谢娘亲~”目的达成,绥安几口就将碗里的饭抛完,筷子一扔,乐呵呵地溜出去了。
司琴紧跟着上前一步,微笑道:“殿下,我去瞧瞧小郡主。”
待司琴退下後,颂徵搁下碗筷,小声问道:“锦意,当真要让绥安一人睡偏殿?”
虽然她很想让绥安一人睡,可这事由绥安主动提出来,味道就不一样了,莫名负罪感满满。
秦瑾昭睇了颂徵一眼,语气冗长复杂:“绥安说,她想当姐姐。
颂徵:“???”
从大殿出来,还没走几步,绥安便催促司琴道:“司琴姨姨,适才你都听到了罢?快快差人将偏殿打扫出来,最好天黑之前就全部收拾妥当。”
司琴汗颜:“郡主,半日太赶了,最快也得明日去了。”
“啊?!”绥安大失所望,抱紧自己的胳膊,小声抱怨道,“我今晚又只能睡冷冰冰的小榻了。”
好巧不巧将话听了个一清二楚的司琴:“……”
用完午膳没多久,颂徵就又回了户部。
她到时户部空无一人,思索片刻後,循着柜上的分类将近些年的账本全部翻了出来。
户部的账册详细记录了宫内的每一笔开支花销,冗长繁琐,仅是账本就占据了整整一面柜子。
颂徵不嫌麻烦,算盘搭在手肘上,挨次核实起来。
她算得很快,一本册子在神识里过一圈便能全部核查,但为了掩人耳目,还是一页一页地翻看核算着。
一个时辰後,尚书还未迈入户部的大门,就有人来告颂徵的状了:“大人,大事不好了,颂大人在翻阅近些年的账目,抱着珠算,一笔不落地核查呢!”
对此,尚书大人不屑地冷哼一声:“初生牛犊不怕虎。”
“如此之多的账册,她要全部核查完,猴年马月去了!”
主事小心翼翼开口:“大人,颂大人已快查完一年的账了……”
尚书有些坐不住了,呵斥道:“为何不拦着她?这些账是户部的重要文件,岂能随意翻动?!”
主事擦了擦额角,生无可恋道:“大人,下官到时她便已经在查了。”
“哼!”尚书眯了眯眼,沉着脸道,“你随我去见陛下。”
主事眼珠子转了一圈,狗腿道:“是,大人!”
御书房内,尚书一番添油加醋地道明来意,跪地字字铿锵有力:“陛下,你且评评,这是个什麽理!”
秦宴优哉游哉地啜了口茶,漫不经心开口:“颂徵要查,便让她查。”
“可是陛下……”
尚书还欲说些什麽,就被秦宴冷声打断:“有甚可是?”
秦宴将茶盏重重搁下,眯眸意味深长地问:“还是说户部的账经不住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