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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 殷殊连番外(第3页)

黎元节时人在安阳城里到处都能看见一种叫“浮明灯”的玩意儿,这灯最初只由黎族人所制,後来在安阳传开了,只要有那制灯的材料和手艺便人人都能做出来自用或拿去贩卖。

浮明灯会被做成各式形态,能认主,还可随主人心意浮空而动,亮上一整晚,天明时方灭。殷殊连见路上有人身边围着数只做成了五彩小鱼样式的浮明灯,个个灵动得很,真像是成群的鱼儿游在空中,惹来衆多过路人瞩目,更引得一些孩童艳羡不已。

殷殊连自己看中了一盏精致的桃花灯,他的父母则为他选了盏仿利剑所制的浮明灯。两盏灯一左一右浮在他肩侧,教那卖灯的人脱口说了句:“小郎君生得这般好模样,将来必定能凭这一花一剑觅得意中人,情定终身两不相离。”

这为讨好客人说的话,殷殊连听着有点想象不到他以後的意中人会是怎样的,但一想到自家父母便觉得能遇上心仪之人并与之相守那应是很值得令他期待的事,故而笑着谢过了店家。他身边的两个大人听完也是相视一笑,权当是些喜庆话,听过便罢了,并没有太当真。

至亥时,祭祀礼如期举行,族长及四宗四司皆到齐了。这些人身份贵重,常年居于天门山上,是住在安阳城的黎族人都极难见到的。未行跪拜仪式前,围在祭坛四周的黎族人多在低声交谈,谈话的内容都差不离,不外乎今夜将要发生的事和眼前所见的那些个贵人。

“族长身边站着的那位像神仙一样的姐姐是谁呀?”

问这话的小姑娘在长辈们的介绍下分辨出了谁是族长,谁是宗长和司长,唯独还不知道多出来的那一个人是谁,便将疑问说了出来。

“那是族长的亲妹妹,听说差一步就要成为族长了。”

回话的是她身边的一个小孩,应是从家里人那听来了什麽,见有外人不知情便忍不住说道了起来。

“为什麽是差一步呀,是没抢过她哥哥吗?”

她家长一听这话赶紧捂上了她的嘴,并在她耳边小声说:“这种话可不能乱说,也不能再去问了,别问为什麽,记住了吗?”

小姑娘点了头,答过话的那个小孩也被家里人训斥了几句,不敢再乱接别人的话了。

就站在这些人旁边的殷殊连把话听去了许多,按捺不住好奇心,悄声问了自家父母,想着也许能得到些答案。不过他没有如愿,那两位确实知道些内情,但所知有限,心中更是清楚在这种场合下什麽话能讲什麽话不能讲,便都对他说自己不知,让他转移了注意力。

之後参与跪拜的既有黎族的人,也有住在安阳城里的外族人,只是後者不得混入黎族人当中,须在人群最外围百丈开外的地方行礼。这些人都是出于对黎族的崇敬而自愿来的,有的人在行跪拜大礼时可能比某些黎族人还要诚心,就跟外头的人敬神似的。

祭祀礼成,接下来万衆翘首以待的便是那名为“百鸟朝凤”的绝景了。此景由一只凤凰和上百只不同种类的灵鸟造就,它们都为黎族人所驯养,少有露面之时。

起初先有那群灵鸟口衔各类宝珠灵石现身于安阳城上空,如繁星璀璨,後有凤凰从黎族族长手中衔去一枚乾光珠,飞至高空後吐出宝珠并以凤凰精气催动,使其大放光辉,令这整座安阳城天色大亮,恰如白昼。再之後那数百只灵鸟便会朝着最上方的凤凰飞去,然後随它飞遍全城,寓为天降祥瑞福泽万民,绕城三周方止。

在那乾光珠的照耀之下,黎族人身上的流云锦会散发出朦胧柔和的金光,在外人看来,这全族的人此刻就真如仙人临世一般,令人心向往之。

殷殊连原以为今年会是只给他留下光明美好的一年,可未料到黎元节後仅短短一个多月,他的天就黑了一半。

他的父亲商漓因公事与两人一同外出,与一人死于路途之中,活下来的那个人回来後提供了有关凶犯的线索,黎族借此抓到了行凶之人,并处之以极刑。

那杀人者是外族的散修,因贪图三人身上所携的珍贵灵物便无所顾忌地对人下了死手。这只是对外的一种说法,殷华辞在审讯时观察过那人,也在司刑堂的允准下与其单独会面过,她从此人口中听到了他杀人的真正缘由,原是因为他有亲人死于黎族人之手,他探查多年却未能探明仇人是谁,激愤之下便借这一次泄了愤,死亦无悔。

殷华辞一人从长生阁回到家时见殷殊连坐在房门边睡着了,看样子还大哭过一场,她一路上带着恨意的麻木便化作了对这孩子的怜惜。她还有这麽一个值得她爱护的人,心有牵挂便怎麽也不会把自己逼上绝路。

殷殊连看得出母亲的难过,他觉得自己应该克制住,不能让她更伤心了,可他还没学会大人们的僞装,便如何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思念,抽泣着问母亲:“爹爹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吗?”

她为他拭去眼泪,把他抱进了怀里,是对他极尽疼惜的样子,回他说:“还有娘在,没事的。”

那日殷殊连从母亲那得到了安慰,也得到了一句告诫。她对他说:“你要记着,害死你爹的是外族人,你绝对不可有一日对那些人放下戒心,甚至去仇视他们也无妨,那于我们黎族人而言,本来就是合乎道理的事。”

思念在回忆的催生下一天天地长成了一具怪胎,殷殊连藏不住它,时不时会把它袒露在母亲面前。殷华辞在某一天给了他一张思亲符,符咒似有灵,镇住了他心里的这只怪物,後来他就看不见它了。

同样的,那些说让他要时时防备甚至仇视外族人的话也像受到了这张符咒的影响,没多久就被打散了,只在他心上留下了些许痕迹。他还是做不到要去恨那麽多的人,即使那些人会在无辜的外表下藏着恶毒的心,但他看不穿,他选择相信他肉眼所能看见的那些,那是一张张或老实纯良,或谦卑谄媚的脸,没有人对他亮出过獠牙,他也就无从去厌恶痛恨。

经此一事,殷华辞上书请司刑堂免去了她的巡尉之职,她已无法在有衆多外族人生活的地方做着保护一方安宁的事,那对她是一种折磨。她也拒绝了司刑堂想将她调至城中继续做巡尉的安排,卸去职务的她在家专心修行之事,同时没落下对殷殊连的教导,还比从前更用心了,像要将丈夫的那一份也都补上。

数月後,殷殊连七岁,失去了他另一半的天,落入深渊,自此多年不见天日。

在合庄的那些年里,母亲和父亲教过的许多东西都在帮着殷殊连熬过那让人几乎看不见希望的日日夜夜。那两人没有说错,他确实是个有修行机缘的人。他翻阅合庄前任主人留下的一本本书籍,找到了关于剑术的故事文章,真真假假他难以分辨,只能靠自己都去尝试一遍,自学自纠,十次里能有一次学到东西,那他所有的勤奋努力便都是值得的。

扼蛊之苦也被殷殊连熬过去了,他借天灵为自己开辟了前人不曾走过的出路。有思亲符相伴,思亲之苦亦可忍耐,他还是会想起父母,人虽不得陪伴在侧,但那两位过去的爱子之心仍伴随着他,不至于令他心无可依。

当殷殊连决定独自出逃时,他终于理解了当年刘绪之事後母亲对他说的那番话。他尚不能保全自身,又如何能救同伴于水火?所以他怀着惴惴之心只身上路,仅留下不知是否有用的信件聊表歉意,向着海阔天高或是满目荆棘而去。

一路上他都在尽力地避开人群,他不了解安阳城以外的那些外族人是何种面目,若是知道了他是个黎族人,又会以何种态度待他。他又想起了母亲的叮嘱,故此时常心怀防备。

可没有目的地的路途那麽长,到处又都是外族人,仔细想来自己反倒成了所谓的外族人,殷殊连再怎麽小心也避不开所有人,不幸的是还遇上了歹人。

幸亏他有本事能从歹徒手中保下自己的一条小命,可倒霉的事总喜欢结伴而至,那麽些个看着比他要高大壮实的山匪都没能齐力将他打倒,他却败在了一个面相青涩无害,身形也比他矮上一些的家夥手里,此为命中难逃一劫。

昏倒前他的脑子里莫名地冒出了这麽一句话:“这人使剑可真不错,我这辈子可算是栽在他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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