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观鼻鼻观口地唱戏:“大王,吕岱在阎王殿等您。”
“吕岱?”喻灯下意识问了一句,“他这个时候找你干什麽?”
一般来说,吕岱和阎王之间是能不碰面就不碰面,更何况实在这麽紧张的局面。
万一谁情绪一激动就把谁给杀了呢。
阎王理了理鬓角的碎发,满不在乎地笑道:“谁知道呢,可能是过来逼宫的吧。”
他转头飞出亭子,还不忘笑着回头说了一句:“要是我死了,小喻灯,还有我小儿子,别忘了过来给我收尸。”
喻灯无语地看他一眼:“……最好别死。”
阎王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最後扔下一句:“那我努力努力。”
盛湙这时候问道:“他小儿子是谁?”
喻灯盯着他:“你。”
盛湙:“……”
他们的回来像是给本来就不安定的局势点了一把火,接下来的几天,他们看着忤官王的阴兵压境,又在一夜之间飞速撤军。
鬼市上衆说纷纭,有说吕岱终于坐不住了的,又有说忤官王不敢打的,毕竟无常回了,还有的说无常是阎王特意召回来的。
反正没个准信。
但大多数情绪都比较低沉。
他们有不少都是当年罗刹殿事变的亲历者,自然知道一旦爆发冲突,要流多少血,又要有多少鬼魂散魂。
这次死了就是真死了,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其实就连上一次,喻灯在罗刹殿围剿的时候,也受了极重的伤。
但是为了人心安定,他让阎王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这次恐怕跟上次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流言不知道怎麽回事就传到了毋清耳朵里,他没想到第一次来酆都就卷进了政治斗争,于是拐弯抹角地说:
“我们什麽时候走啊?”
“我听说从十八层又逃出来一个,太吓人了。”
“昨天阎王殿又来了三个刺客,是真的吗?”
“鬼市那边有人说,吕岱手下的阴兵已经比阎王手里的还要多了。”
阎王後来也当着毋清和盛湙的面问过喻灯,即使是说正事,他的语气也说不上正经:“如果打起来,我们有多少胜算?”
喻灯毫不避讳地说:“四成。”
阎王笑了一下;“那如果加上你呢?”
喻灯想了一下:“六成。”
盛湙看他一眼,他其实很想问这个六成是以什麽为代价的六成。
非死即伤吗?
後来他发现这俩都是疯子,他们压根没有考虑过代价。
就如同他师兄当年独自上不二书院的时候没有想到他可能会死在那一样。
“好麻烦啊,”阎王仰起头说了一句,“能不能把酆都城直接扔了,不要了。”
盛湙和喻灯这个时候同时擡头看向他。
阎王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目光,自顾自又说了一句:“但是六成胜算,差不多也够了。”
这种抱怨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倒是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次当着这麽多人的面。
他总是那个样子,干什麽都是恹恹的,有点没兴致,但是又丝毫不影响他接下来的行动。
这个时候他们在阎王的浮宫内,宫墙上挂着一副字画,有青色的布盖着,他们都没看清楚是什麽字。
几个人说完就下了浮宫,喻灯又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了那字画一眼。
此後气氛一路都很低。
坊间也是。
後来阎王在鬼市手刃了吕岱手下的鬼将,才稍微安定了一点人心。
但是後来吕岱就像疯了一样反扑,本来阴兵是驻扎在酆都城外,後来直逼酆都城。
大战似乎一触即发,鬼市上出来闲逛的人愈发少了,都担心一不小心出来就被收割了人头。
酆都城就在这样冷冷清清的氛围中迎来了鬼历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