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湙心里堵了一下,只闷闷地“噢”了一声。
饭桌上格外平静,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流淌在两个人中间。从喻灯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来深浅,他平静地吃完饭,去洗澡的时候脚步停了一下。
他就背对着盛湙站在洗澡间门口,手握着门把手,想了想,开口说:“手别忘了上点药,以後别掐了。”
他心说,也没见他小时候有这毛病。
盛湙闷头干饭,一抹红却悄悄爬到了耳朵尖。接着他听见喻灯笑了笑,开了洗澡间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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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後,刑警队那边终于传来消息,说是那对夫妇的尸检结果出来了,血祭的图案也拼了个大差不差,让特战署派人去看。盛湙和喻灯二话不说,就去了法医那看结果。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也不需要别人领路,俩人躲过走廊上聚集的目光,从偏路摸到了法医室。
倒是跟着一起来的毋清很不满意,他好不容易享受一下满楼红袖招的待遇,还没两秒呢,就被他盛大队长一把从红袖里薅走了。
到了地方,法医先是拿出一张巨大的素描纸,上面描画着他们这些天整理出来的图案,并且找了个美术高材生,尽可能把这些图案拼到了一起。
能看出来图案应该是个很规整的圆,但是他们线索没找全,素描纸上的圆圈缺了一半。在拼好的那个半圆里,花纹极度繁杂,透漏出一股远古的邪气。
法医脸上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他无精打采地解说:“三天睡六个小时,终于整了个大差不差。这到底是什麽玩意儿,我们找个个专门画古神的,他说他画的玩意儿都没这东西邪性。”
毋清凑近了脑袋上去看,因为是鬼,他对这种东西更敏感,只不过看了一眼,背後就起了一阵恶寒。
转头,看见喻灯直接上手捏了那张素描纸,注意到自己身後的动静,他伸手按住毋清乱拱的头:“躲什麽?”
毋清委屈巴巴地说:“我害怕。”
他心说都是鬼,怎麽就他老大跟别人不一样。转眼,看见盛湙也凑上去,这也是个半人半鬼。
毋清:“……”
他懂了,是他跟别人不一样。
他安静下来,空气里那种毛骨悚然感又爬上来。
喻灯看了一会儿,接着皱了皱眉头,伸手搓着火苗,把素描纸给烧了:“生死祭,血祭里规格最高的那种,可屠一座城。”
“什麽?屠城?”毋清不相信地问。
喻灯看了一眼法医,没有做太多解释,只说:“不是简单那种屠城,而是全城人会非生非死,这个时候,镇压或者杀人,都很难办。”
法医没少跟特战署合作,什麽该说什麽不该说还是清楚的。只见他点了点头,懂行地什麽也没问,就当什麽都没听见。
盛湙说:“生死祭,我记得是要杀够99人?古时候杀人容易,现在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杀够99个人,恐怕够呛。”
喻灯没说话,目光转向旁边的文件柜。他眼尖,一眼就瞥见文件柜里那个最先发现生死祭的死者的档案,手指轻轻敲了敲柜门,问道:“这个我能看看吗?”
法医一点头:“随便看。”
喻灯把文件抽出来,档案很详细,从姓名到家庭住址,乃至那麽多年的履历都记了一遍。
【姓名:陈少亮】
【死亡年龄:26】
【死亡原因:车祸】
【家庭情况:独生子。母亲早逝,父亲于三年前死亡。】
……
喻灯看了一眼,突然皱起眉头,问法医:“陈少亮的父亲是怎麽死的?”
法医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喻灯说得究竟是谁。只见他摇了摇头,掏出手机就给队长去了个电话,半个小时後,那边消息传过来,法医接通电话,按了免提键。
法医:“小张,你说吧,陈少亮父亲是怎麽死的?”
“我们调查到的结果是车祸,从交警那边调来的卷宗显示,他父亲是跑长途运输的时候,和一个运海鲜的货车发生了车祸。”
喻灯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男孩最亲近的人里面,应该同样是有人喝酒後摔倒造成颅脑损伤?”
他声音冷冷清清的,猛然从电话听筒里传出来,对面的小张反倒愣了。他没听出来这人是谁,但是只是听着他声音,就莫名想要服从。
接着是一阵点击鼠标翻找资料的声音,小张惊讶地叫出来:“我们刑警这边确实对男孩的家庭情况做了详细的调查,他是由他爷爷养大的,他爷爷一年前,以同样的方式去世了。”
小张哽了一下:“这些资料都是绝密,你是怎麽知道的?”
喻灯轻笑一下:“猜的。”
法医连忙挂了电话。
毋清被喻灯笑得发毛,忙问道:“怎麽了?”
“之前我一直不知道生死祭的被献祭者的条件,原来是让人按照心中最执念的方式而死。”喻灯声音很轻,像是漂浮在周围。
“接下来就有处可查了,溪城境内,三个月内意外死亡的人群,调查他们的亲属和有着亲密关系的人,碰到有死亡情况相似的人立马上报,”盛湙掏出手机,冲着电话那头的柳舒安排下去,他接着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法医,“我知道人手不够,我会给署长打报告让刑警的人协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