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鹤沾墨,在文书扉页划下一个“封”字:“查得如何了?”
成永道:“夫人最近每日都要前往帽儿巷的一所旧宅。”
“帽儿巷?”顾明鹤顿笔,抬头看向他,“是何人的居所?”
成永道:“一个名唤‘麻姑’的老妪,曾在宫里当过差。”
宫里?
宫里唯一与楚常欢熟识的人就只有五公主述律华了。
见他言辞闪烁,顾明鹤道:“有话便说。”
成永道:“属下昨夜潜进麻姑的小院,发现四周有暗卫潜伏,应是五公主为之。属下正待离去,忽闻屋内有婴啼漾开,或许……或许正是属下弄丢的那个孩子。”
顾明鹤心口猛地一沉,连笔尖的墨汁溅在文书上也不曾察觉。
——如此说来,楚常欢早已知晓府上的孩子并非他亲生,却还要装出一副疼爱幼子的模样,虚与委蛇。
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百般依赖的妻子,竟也有这样的心思。
成永暗中观摩,小心翼翼地道:“夫人产子那晚,公主在府上待了许久,属下丢弃孩子时未能思虑周全,是属下之过,属下甘愿领罚。”
“此事不怪你。”顾明鹤道,“要怪,也只能怪我一时仁慈,不该留那孽种的性命。”
成永问道:“不知大人欲做何打算?”
顾明鹤放下笔毫,一言不发地凝视着文书上的墨渍——
既然欢欢已经知晓是他调换并抛弃了孩子,若在此时动手,只会让欢欢恨他。
但是无妨,他二人早已缔结了同心之约,只要自己再饲以心头血调-教,楚常欢仍会像此前那样对他忠贞不渝。
甚至忘掉那个孽种的存在。
良久,顾明鹤淡淡地开口:“杀。”
第49章
寒夜沉寂,朔风凛凛。
许是屋内地龙烧得太旺,楚常欢隐隐出了一身薄汗,不由蹬开被子,露出一双纤瘦白净的脚。
迷迷糊糊间,一只粗粝的手撩开衣角,紧贴他的腹部,继而注入几分内力,晕开了肚中巫药的积寒。
楚常欢舒服地哼哼了两声,遂抓住那只手徐徐往上挪去,令他兜住自己的飽滿。
顾明鹤随意捏了两下,楚常欢登时骨软成泥,嘴里唤道:“夫君……”
察觉到指缝里淌了些热渍,顾明鹤顷身凑近,吮吻他的耳珠,低语道:“夷离毕院的旧案已悉数肃清,我近来得闲,可以安心陪你了。”
楚常欢被他惹了情,喘吁吁转过身,搂住他急切地回吻。
过了好几息才反应过来,骤然清醒:“你……你说什么……”
顾明鹤压住他,撬开他的齿关,令彼此唇舌相依。
“通州的温泉最能将养身子,你产后虚弱,去泡一泡,可疏通周身脉络。”顾明鹤轻舔他的唇,柔声道,“我已向上官告了假,明日便可出发。今岁除夕,我们就留在那边罢。”
楚常欢呆愣地看向他:“在通州过年?”
顾明鹤拉开那件已然洇润的中单,低头吃着甜乳,应道:“嗯。”
楚常欢轻吟一声,旋即说道:“可是通州位于长白山脚下,比临潢府还要冷,我畏寒——唔……你别咬。”
一句话还未说完,便被他逗得朦胧迷乱,楚常欢推了推他的脑袋,复又道,“去三五日就好,我不想在通州过年。”
顾明鹤许久没有回应,直到吃饱喝足后,方抬头注视他,嘴角尚残留几滴白渍:“欢欢从前最爱下雪,如今身处北国,反倒不喜欢雪天了。”
楚常欢道:“中原的雪自是要比北狄的稀罕,日日相见,久了反倒有些腻。”
顾明鹤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用脂膏替他润开:“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去小住几日,养一养身子,总归是没错的。”
楚常欢眸光潋滟,越发有情:“明日就走,会不会太着急了些?”
“不急,刚刚好。”顾明鹤扶着狼犺大物,徐徐沉进,“你的身子最为要紧。”
楚常欢一叠声地叫着,渐渐的,嚷出口的话已由通州之行转为哭泣喊饶。
直到被顾明鹤酣畅地浇灌了,方餍足睡去。
因此行定夺得比较匆忙,翌日晨间,北院的侍婢和小厮们无不忙碌碌,仔细收拾前往通州所需的行李用物。
用过早膳,楚常欢独自在房内静坐了片刻,旋即赶往乳娘的寝室。
乳娘此刻亦在收拾行装,见他到来,当即放下手头活计,近前揖礼:“夫人。”
楚常欢瞥了一眼摇篮里的孩子,而后对乳娘道:“你去告诉大人,就说晚晚昨夜受了寒,今日不宜远出。”
乳娘笑道:“夫人大可放心,小公子身体结实,并无不适。”
楚常欢难得变了脸色,怒道:“照我说的去做!”
乳娘怔了怔,旋即颔首:“奴婢遵命。”
待乳娘离去后,楚常欢将孩子温柔地抱在怀中,一双眉宇却锁满了愁绪。
不多时,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他狠了狠心,隔着包被用力去掐孩子的臀,孩子吃痛,立刻哇哇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