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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景妃（第1页）

第三十九章景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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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允杨从前总想着，新殿落成後，亲手写一块“燕云宫”的牌匾，挂在那富丽堂皇的宫门上。他会好好爱惜四叔，不会让他疼，不会惹他生气。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四叔想要什麽，他全部双手奉上，他想去哪里，他都会乐意作陪。

通州十里桃夭，秦州白鹤凭高，湖州凌波浩渺，江州烟柳画桥。东南形胜，自古繁华，怎麽不及燕州卷地朔风燎原野火，凉州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雾里看花最是绚丽，水中望月分外皎洁。回忆朦胧，往事如烟，故人身处其间，愈发高不可攀。然而纵使斯人已逝，所幸尚有眼前人肤如凝脂，面若朝花，音容近在咫尺，终非阴阳两隔。

景钰从颈间到小腹都缀满了东珠美玉，内里不着寸缕，只贴身拢着织金龙凤纹的绛红华服，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左允杨。

“不喜欢吗？”左允杨坐在龙床边，笑盈盈地搂着景钰的腰，擡头看他，“这可是皇後的服制。”

“臣僭越。”景钰闭上眼睛，撇头错开他的视线，“但凭皇上发落。”

左允杨擡臂，握住景钰的後颈，将他身子拉低，直到完全陷在自己怀中。他勾起他腿间一根珠链，微微一拉，便没入後穴里。

“四叔已死。”左允杨吐息在他耳边，“你要代替他，在这里，陪朕一生。”

景钰瞳孔猝然扩大，脑海一片空白。他想起今早被急召入宫之前，梅十三似乎急切地要和他说什麽，却苦于暗卫重重押送，未得近身详谈。

“他怎麽会死？”什麽逆来顺受丶什麽谨小慎微，全都抛之脑後，景钰一把提起左允杨的衣领，难以置信道，“你杀了他？”

“是宁王，借蒙古人之手杀了他。”左允杨混不在意他的冒犯，欣赏足了他的惊惶，才接着道，“当然，奉朕的旨意。”

良久，景钰双臂无力地滑到身侧，缓缓跪坐在地上，珠链委地，衣衫堆叠。

声音悦耳，情景悦目，左允杨把他抱回怀里，神色痴迷又快意，喃喃道：“真傻，都不担心自己的处境吗。”右耳贴在他小腹上，凝神静听了一会，又笑道：“好安静啊。你若是能怀上朕的孩子，朕往後也不会亏待了你。”

“疯子。”景钰猛地挣脱开他的怀抱，摇摇晃晃地站起，冷嘲道，“痴心妄想。”

沉寂了整整四年的新仇旧恨，全都在这一刻爆发了。左允杨没有防备，被景钰发狠推倒在床上，天旋地转之间瞥见他从发间抽出一道丝线。紧接着，喉间猝然收紧，他才看清，那是一道弓弦。

“勇气可嘉。”左允杨呼吸有些困难，丹凤眼却仍带着笑意，“奋不顾身反抗的样子，真是可爱。”

景钰双目赤红，死死地扯着弓弦的两端，可左允杨依旧游刃有馀，揽住他的腰，一翻身就从弓弦下挣脱出来，顺势把他压在身下。

景钰茫然地看着左允杨近在咫尺的脖颈，上面有清晰的血痕，是刚才用了十成的力气留下的，骨头和气管却显而易见地安然无恙。

“为什麽？”脸陷在被褥之中，眼中泛起泪花，“为什麽没死？”

“想到用弓弦杀我，是因为你从前最擅长骑射吗？”左允杨温柔地亲吻他的脸颊，“听说你当年的臂力可以拉大弓射鹰，腕力可以一掌劈飞壮汉，是不是？”

“可是你这些年，不是在朕的龙床上承欢，就是在大宅里病着。”声调无辜，言语恶毒，“手无缚鸡之力，形容你，再好不过。”

景钰胸前一点被轻轻揉捏着，婆娑泪眼中饱含屈辱和愤怒，脸颊却不由自主地泛上红潮。左允杨被他看的硬了，心里反倒莫名柔软起来，轻声在他耳边说：“如今你也算宠冠六宫，自从你来，朕都许久没召幸嫔妃了。”

左允杨笑起来，声调微扬：“如今你要长久陪伴朕，总该有个名分。景妃怎麽样？”他剥开景钰背後的绛红软缎，白玉珠链都不及那後颈的肌肤胜雪。他痴迷地看着，边吻他後颈边道：“明日朕就下旨。等我们的孩子出世，不论是皇子还是公主，朕都封你做皇後。”

简直荒唐，无稽之谈。

雌伏仇人身下四年，受尽折磨和污辱，到头来，算什麽？步步为营，长袖善舞，好不容易习得的谋略和算计，到如今，有什麽用？

一厢情愿，像个笑话。

比起往日的狂风骤雨，今晚堪称柔情似水，景钰却从没觉得这麽痛过。

他记起，雨夜里有个温暖的臂膀抱着他和姐姐，一步步走出无边的黑暗，走进世间第二个他称之为“家”的地方。他本以为这些年的幽禁只是个迟早会醒的噩梦，谁料牢笼里的最後一线天光未到黎明就被生生掐断，从此再也分不清昼夜更替丶四季轮转。

左允杨动情地吻着景钰的唇瓣，抚摸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腹，里面全都是他的东西。直到景钰双眼失神，他才缓缓抽身，白浊顺着动作流淌出来，如同春日里消融泛滥的雪。他立刻用手指堵上那被蹂躏成深红的穴口，然後拿来桌上的青玉镇纸，塞进一角，才止住那决堤。

“景钰……阿云。”他侧躺在他身边，神情柔和又餍足，语调轻缓而缠绵，“怀上朕的孩子吧。”

左允杨没再让人送景钰出宫，而是和他相拥入眠。

自从父亲去世，左允杨就习惯彻夜明灯，睡眠也极浅。半夜，怀中人一动，他就醒了过来。

“我姐姐……”他看到景钰突然起身，死死盯着自己，“她在哪里？”

难得的美梦被打断，左允杨心中怒气翻腾，口中却温声道：“跟宁王回燕州了，毫发无伤。”说着，将景钰又圈回自己怀里，闻着他发间清新的香气，重新陷入安眠。

景钰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冷冷地看着左允杨布满抓痕的後背。

左云如果真的身死，她才不会乖乖跟着宁王走，要麽已经和宁王同归于尽，要麽被武力镇压丶身负重伤。

她才不懂得什麽君子报仇丶十年不晚。

景钰心道，一叶障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