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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80(第7页)

他从袖口里拿出个青瓷瓶,递给她,“故人愿你珍重,也不知你能不能用得上。”

连朝却没有接,只是道,“已经身在此处,东西再好,也不过是一时之用。心意千金,烦请王爷替我转答深谢。”

和亲王也不勉强,将那青瓷瓶袖回去,笑道,“那可就便宜我这个中间人了。甚好。”

他看了眼诺夫人,“万岁爷听闻此事后震怒,因敬你孤女叩阍,要让你参与御门听政,送你到朝堂上去。”

连朝的眼里霎时亮起来,“什么时候。”

和亲王戏谑地说,“他比你急,不会太久。明天。”

“夫人,”和亲王颔首,“本朝开国以来,朝堂上从来没有女子的身影,不计较由头好不好,令爱也是第一人。往上数三朝,这样的事情都少。搭台子唱大戏,头面可不能少。只可惜这回咱们唱的不是高门大户、金枝玉叶,而是路边可见的蒲苇。”

他诙谐地说,“蒲苇韧如丝,我看不比金枝玉叶差多少。夫人,”

和亲王从另一边袖口里,拿出了一个宝蓝色的荷囊,辑珠万字,明黄为里,一看便是上造。他递给诺夫人,示意诺夫人将它打开,里面是一把牙雕的小梳,还有一方月白色的丝帕。

和亲王说,“姑娘的另一位故人,托我将此物转达。他说,东西不一定要新才好,也不一定拘于谁送,于人有用即可。这把牙梳是近身之物,用来通心绪,理神思,最是相宜。一梳到底,天底下什么烦恼的事,就都没有了。姑娘是心志坚定,有大勇的人。走到朝廷上去,不要畏缩,不要惧怕,更不要蓬头垢面,大方坦荡地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会顺遂平安的。”

和亲王示意诺夫人,“夫人,替令爱梳头吧。”

用久了的牙梳,触手温润。在母亲手中,将原本散乱纠缠的发丝通顺,仔细抿平整,分为三股,编成发辫,系上红绒绳。和亲王扬起下颌,有小厮捧了盆温水并手巾把子进来,诺夫人挽起袖子,替她净脸,净手,她反倒很不好意思,“怎么还用讷讷帮我……”

讷讷说,“应该的。”

月白色的丝帕,拿在手中很轻,贴上面颊的时候,分明于呼吸间涌动起熟悉的气息。芬芳中带着凉意,幽微清远。她曾经对这种味道很熟悉,可当它飘渺在鼻尖,又令她觉得遥远。

气味也具有承载记忆的能力。

是很多次,同在一片月色下,也是曾沾染有一样的香气。

她的心,毫无征兆地轻轻一悸。

讷讷心中知道轻重,在替她梳头的间隙,用很低的声音在她耳旁说,“你阿玛事情的全貌,我不是很知情。但是你阿玛出事之前,的确收了别人的银钱。”

讷讷顿了顿,“查图阿与你阿玛当时同为户部郎中,来过家里几次,每次他们说话,他都不让边上有人。你阿玛屡次回绝,他也不恼,下次依旧来。这么有一年,就是你入宫那一年,有天夜里,下大雨。他来得

匆忙,口口声声说,要给你阿玛跪下,请求他救命。慌得连我也没有避。那时你玛玛的病因为时节变化,陡然加重,日常最好要用上等的人参温养着。京城好参贵,家里日常开支,人情往来,年节迎送,房屋维缮,桩桩件件都需要钱。我们拿不出那么多钱。”

讷讷神色黯然,梳子梳到一绺打结的地方,她本想耐下心来去解,却迟迟难以解开,令她心中益发有些不安,“我想,出事应该就出在那笔钱上。”

“因为那天查图阿来过后,家里忽然就可以用上人参。我思来想去,心中不能平静,有时也恨他,自作孽地收了钱,任由别人把自己坑害到这种境地。可我又觉得谁也不能怨,谁也不能恨。因为没有那笔钱,我们的日子可能更难过。”

“很多时候,都是这样。摆在面前的两条路,哪一条也不好选。可一定要选一条。不愿意让家人受罪,便只能把自己舍一舍。”

她听着讷讷这一番很长的话,不知不觉地,也陷入沉思里。

那次去承德的路上,下雨,在庙里。也有人很平静地对她说,眼前的局面,就是在左右两难里,仔细权衡下,选出来的最好的出路。世上本没有绝对干净的东西,没有人能永远痛苦,也没有人会永远快乐。

而她当时只觉得,圣天子高高在上,看不见这人间的悲苦,实在是太冷漠。

讷讷说,“我一直帮不上你什么。你之前问我,我心中惭愧,毫不犹豫地选择回避。一直没有想好,该怎么在不伤害到你的情况下,选一个合适的方式与你说。所以每次都劝自己,再缓一缓吧。”

“希望今天还不算迟。”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讷讷已经要走了。

小荷囊静静地躺在她手上,她迟疑着想要交还,却被和亲王制止了,“先收着吧,姑娘还会有用得上的时候。”

和亲王不再多言,领着诺夫人往外走。在暗处待久了,骤然看见外面的光亮,无端令人感慨万千。

身后是一重又一重门关上的声音,外面还在起风,深冬残腊里,在外头奔走,总让人觉得自己个儿也被风吹着,不知道要被吹到哪里去一样。

和亲王如释重负般“吁”了口气,霎时便升起腾腾地白雾,就连说话时候都有,他说,“还是照旧,我命人套了车,送夫人回家去。”

诺夫人不知在想什么,此刻忽然问他,“她会没事的,对吗?”

和亲王似笑非笑,“夫人了解令爱,一定知道,她会让自己没事的。”

第76章午时四刻最是无情。

浑沌地过日子,她都快记不得今天是冬月的第几日。

但是她心里知道时辰,大约在寅末,天色还是乌沉沉的。她起来梳理鬓发。和亲王早就交待了人,难得给她送来一盆热水,可以洗脸。其实也不太热,比往常用的冰水要好过一点罢了。

她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拾掇齐整,不忘问一句,“劳驾,请问今天是什么日子?”

狱卒说,“冬月三十。”

她道了声,“多谢。”

简单收拾好,押她的人便来了。给她戴上铁索,领她出门去。身上衣单,晨风吹着刺骨地冷,在茫茫黑夜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等了多久,直到眼前一排排的灯夹道亮起来,在地上照出明与暗的影,她艰难地抬起头,看见一重重飞翘的檐角,看见无数宫闱深隐在夜幕下,只有一个朦胧的轮廓,才令她有了一些不真实感。

她又回到了这里,毕竟紫禁城的风,总是更加清穆,与墙外的不同。

虽然在这里磋磨了三年,她熟悉每一条长街的走向,知道宫殿的排布,不同的门通向不同的地方,对于前朝,她到底还是陌生的。

太和、中和、保和三殿,有极高的台基,作为国家最高权力的象征,在夜幕里徐徐舒展开它的羽翼。再往后便是乾清宫。

乾清宫两旁的高墙,将前朝与后宫分隔开来,形成两个不同的世界。

外头是男人们的名利场,里头是女人们的四方墙。

前殿后寝,规矩森严。妄图逾越这里,无异于挑战皇权。

她听见有击鼓声,然后是鸣鞭。不消片时,她被传上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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