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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 挑明 ◇（第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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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远道近日仍留在幽城，帮人看病，三不五时跑去给军中丶幽城的医官讲授指点。

他脾气不好，又自由惯了，与医官仍是相处不来，常有龃龉。这里不比周家村，大家对他可没有那般信服，偶尔质疑几句，便开始争吵。

但他这次一点都不急着走，反倒希望一切慢慢来，只因他瞧见了薛决云。

他瞧见她，是黄昏。他正和一医官吵得面红耳赤，偏生那人口才甚好，侃侃而谈，楼远道嘴巴上很吃亏，气得跨起药箱就走。

“我不和你吵，有这功夫，我再去看几户人家。”

一转身，见薛决云冉冉走来，橙色的馀辉洒在她俊秀剔透的脸上，映起灿然的神采。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她却自带一种宁静，让他的目光沉淀下来。

“这是谁？”楼远道肘了一肘身边医官。

那医官脸上也浮起向往之色，回过神来瞥一眼楼远道。

“你就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是薛姑娘，君侯身边的女侠。”

楼远道嘿嘿傻笑，悄悄转身整了一下衣服头发，不料薛决云朝他走来，谦谨问：“阁下可是楼远道楼大夫？”

“是，是。”楼远道乐的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好。

薛决云笑，那笑容明亮极了，没有一丝杂质。大而清澈的眼睛，修长青翠的眉，直叫楼远道发痴。

薛决云听说楼远道走家入户，自请跟着一起，路上谈起周家村，由心感谢楼远道的一番作为。

可没走几户，楼远道又被人赶出门。主人家是个矮胖中年男人，一脸黑肉，骂楼远道不请自来是招病。楼远道被他推搡一把摔倒了，羞恼至极，恨在薛决云面前丢了颜面。

薛决云却不以为然，仍是微笑扶起了楼远道。

“明姬曾说只有楼大夫能够救下周家村，今日一见果真不假。楼大夫真是心诚肠热之人。”

明姬是谁？楼远道已经完全不知道了。晕晕乎乎回到住处，打一桶冷水。那破轱辘晃晃悠悠拉起一桶，他颤手去提，没有接稳，遽然桶翻了，浇了他凉飕飕一身。

明玉听莫初提醒，说薛决云和褚策之间有些不寻常，要她小心。

“先前我看守薛姑娘，就瞧出些不对劲，时刻替你担心，在两人之间拦一拦。如今我不用看她，就半句话都不和她说，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怎麽样。总归你快去做点什麽，叫她生退意。不然君侯跟个花心萝卜似的，瞧着薛姑娘美，嘴又漫天开花，两人指定出事。”

明玉点头，却不知该怎麽说，怎麽做。

她有点顾虑，许多事情还未挑明，尚隔一层纱。两厢都没有动静，她去挑开，一显得小肚鸡肠，二怕生起刺激，反倒点醒了两人，把暧昧不明的逼成了事实。

她正万般纠结，出门就遇上薛决云。

薛决云也讪讪怔住，自往後退一步，抱拳道：“明姬。”

明玉应了，却无比尴尬，恰巧手里端一碟桃子，便伸手递薛决云一个，“吃吗？”

庭院中一簇绿竹随风簌簌摇曳，清凉怡人。二人坐在廊下，随便闲聊几句。

薛决云看明玉，不禁心下惊叹。回想有次，她蓄足了勇气问褚策，“明姬很美吗？”褚策笑答，“还行，凑合看得过去。”

可等她见了明玉本人，就知褚策胡说八道，这等风致与气度，哪里只是看得过去。

而明玉声音总是轻柔妥帖，没半分恶意，问她是否住的舒心。她一一答了，明玉才问：“薛姑娘接下来要去哪里，是否要回南林？”

薛决云道：“暂且不回，决云已出南林，游历江湖，本欲铲奸除恶，不料铸成大错，幸得勒马转而追随君侯，才小功补过，便想同穆大侠一般，留在君侯左右，听其指教。”

她是想效仿越女与勾践，明玉低下无奈一笑。可她落落大方，言语意态绝无私情羁绊，明玉也无可指摘。

何况她武艺精妙，确实可以辅助褚策。招能纳贤，身边多一个得力帮手，任谁都不会拒绝。

薛决云见明玉低落，便猜出她生了妇人心思，将心比心，她细声安慰道：“决云留在君侯身边，只是想借此弃暗投明。明姬不要误会。”

明玉擡头，望住薛决云秋潭般的明眸，轻声笑道：“什麽误会，没有误会。我看薛姑娘才是误会了。”

明玉一笑春风化雨，好像是把结都解开了，又好像刺得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