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杜颜舒现在不嫌弃,那麽以後的漫长岁月呢?
贫贱夫妻百事哀,若干年後,杜颜舒会不会後悔选择了一个一事无成的穷小子。何况,自己又不是只是穷,还是个曾经淫贱地蛰伏在男人身下的下流娼妓。
脱掉的衣服是不可能穿回来的,只要被人认出,免不了杜颜舒也要被人指指点点。
更何况人家几十年情分,上个月还看见那个家夥抱着杜颜舒回家。
孟迩觉得鼻腔有些发酸,浑身都麻麻的,心里沉重得像是被压了一块重达千斤的大石头。
他清了清嗓子:“杜颜舒,我最後问你一遍,和不和我走?你只要点点头,我现在就带你走得远远的。”
杜颜舒觉得身体和灵魂变得错位,他看见自己的灵魂拼命点头,恨不得缠绕在孟迩的身上。趴在孟迩的耳边,一遍遍宣誓:“我爱你,别离开我,带我走。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和你分开。”
然而他的肉体只是呆愣愣地坐在地上,披着孟迩的衣服,遮盖着恶魔给予的痛楚。
“我求求你点点头,小鹿,我真的会好好对你。。。。。。”孟迩的声线染上一层哭腔。
真诚没能打动杜颜舒的头颅,反而那脑袋左右摇晃。
杜颜舒小声地拒绝:“你走吧,你知道的,我喜欢他。”
酸楚的眼眶蒙上一层水雾,孟迩看着眼前的一切都带着一层模糊。他站在这栋别墅外的感觉就像第一次进来般一样陌生,自己像是一个不速之客,闯进了白雪公主的城堡。
没流出的眼泪将眼前的光景分割得四分五裂,倒塌的不止有别墅,还有他过去的二十多年人生的全盘否定。
人生毫无意义。
脏透了。
孟迩全身都有些僵硬,他扭过身体,反方向朝前走。
“孟迩。。。。。。”
他怀疑自己是听错了,或者是内心的渴望变化成具体的声音。
反正无论是那种,无论真假,孟迩都太需要一个理由回头看。
他脑袋上扬,抑制了一下想要掉落的眼泪。笑吟吟地回头:“叫我干嘛?小鹿後悔也晚了,我才不管你,除非你叫我老公。”
“没。。。。。。”杜颜舒双手被束缚住,只有肩膀动了动。声如蚊蝇:“衣服拿走。。。他看见了,会怀疑。快走,不要。。。被发现,不要丶给我找麻烦。。。。。。”
尴尬的感觉让孟迩脸酸得要命,他有点想狠心做个坏人。
干脆在这里等着他男人出来,再信口雌黄说是杜颜舒叫他来的,然後挥挥手一走了之。这样杜颜舒一定会後悔没和自己走,就算以後永远都不能见面,他也会一直记住自己。
孟迩冥冥中有个预感,只要转身离开,两个人就再也没相见的可能。
他不死心,缓缓张口:“杜颜舒,你认真的吗?”
“嗯。孟迩,我只是丶你的客人,我有主人。。。。。。”
孟迩将手伸过大门的铁栅栏,取走了自己的衣服,上面沾染上来的时候没有的血迹脏污。
湿热的血迹一圈圈晕染在外套上,血涸印记像是一朵朵干枯的玫瑰。
孟迩知道身上的伤痕会和好如初,只期待他的男人也愿意好好温和地亲吻杜颜舒心里的伤疤。
二楼的窗台边,张狩笑着俯视门口的两个男人,预料之中地看见杜颜舒在红着眼摇头。
那种扼杀希望的快感又从他身体里燃起,他耳边几乎又响起烈火与哀嚎,还有杜颜舒哭丧的那张脸。
他整理了一下睡衣的领子,将手腕掰出响声,带着笑转身朝楼下走去。
孟迩不知道自己的几步路是怎麽走的,浑浑噩噩走回会所,眼前还是那片光怪陆离的灯光还有震颤心脏的音乐。
好像什麽都没有改变,又好像什麽都变了。
他原本就一无所有,现在还是什麽都没有,有的只有那些算不上温馨的回忆。
他是笼中雀,不是他的小鹿。
他是阴暗角落的下流娼妓,不是那条可以保护爱人的毒蛇。
孟迩混浆浆地走向前台,点了根烟倚在桌子旁边吞云吐雾。炫彩的光晃在他的脸上看不清神情,艳红的唇抿起勾人的弧度。
他轻佻地笑道:“重新给竹叶青挂上吧,我不休假了,也不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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