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佥事好雅兴,竟在官道上审起了杂役。”李院判的声音带着几分阴柔,目光扫过魏狗子,又落在陈默身后的车厢上,“听闻陈佥事昨夜破获了截杀案,还得了枚要紧的玉珏,陛下命咱家来取,也好入宫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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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玉芙已从车厢走出,将玉珏攥在袖中,冷笑道:“李院判这话怕是假传圣旨,玄镜司查案,何时要向太医院交差了?何况这玉珏牵扯东宫,李院判身为东宫近臣,避嫌还来不及,怎敢来触这霉头?”
李院判脸色一僵,随即拍了拍手,身后的护卫忽然押出两个人——竟是本该被劫走的刘三与秋菀,只是二人脖颈上都抵着一柄短刀,脸色惨白如纸。“柳姑娘说笑了,咱家只是奉旨办事。”李院判把玩着腰间的玉扣,语气狠戾,“这两人是东宫的‘狗’,却没当好差事,咱家今日是来带他们回去领罚的,顺便……取回东宫的东西。”
秋菀脖颈的刀刃已嵌进皮肉,渗出的血珠染红了衣领,她却忽然笑了,眼神怨毒地看向李院判:“我们为东宫当牛做马,到头来却成了弃子!李老儿,你也不过是太子养的一条老狗,真以为能得善终?”
这话彻底惹恼了李院判,他厉声喝道:“嘴硬的贱婢!”挥手便要让护卫动手。陈默岂会容他放肆,佩剑出鞘的瞬间,青穗的银针也已破空而出,直逼护卫的手腕。
混乱骤起时,魏狗子忽然从地上爬起,疯了似的扑向李院判的马车,他腰间竟藏着一把短匕:“老子不当狗了!”可他还没近前,就被李院判的护卫一脚踹翻,短匕落地,人也被踩在脚下,肋骨断裂的脆响听得人心头紧。
“不自量力的东西。”李院判啐了一口,正要下杀手,却见官道两侧的林子里忽然窜出数十名玄镜司暗卫,为的正是沈砚。原来陈默早料到东宫会半路截杀,提前布下了伏兵。
护卫见大势已去,竟直接抹了刘三的脖子,秋菀也趁机挣断绳索,却没逃向玄镜司,反而朝着柳玉芙扑来,想抢夺她袖中的玉珏。青穗反应极快,银针直刺她的眉心,秋菀闷哼一声,倒地时还死死盯着柳玉芙的袖口,眼里满是不甘。
李院判见手下死的死、降的降,竟想策马逃窜,却被陈默的佩剑挑落了冠,玄色官帽滚落在地,露出了他头皮上一道极淡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太医院旧案里,被冤杀的太医留下的刀痕。
“李院判,这下你可跑不了了。”陈默剑峰抵在他咽喉,语气冰冷,“你给东宫当狗,替他掩盖太医院的旧案,今日正好一并清算。”
被押上囚车时,李院判还在嘶吼:“太子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些人,迟早也会沦为他的狗!”
魏狗子躺在担架上,望着被押走的李院判,忽然捂着脸哭了起来。他虽是被逼当狗,却也间接害了不少人,沈砚过来时,只留下一句“去玄镜司自,尚可从轻落”,便转身去收拾残局。
车厢内,柳玉芙将玉珏重新取出,晨光落在上面,竟映出了内侧“药”字旁的另一道浅痕,像是半个“皇”字。陈默凑过来看了一眼,瞳孔骤然收缩:“看来这盘棋,还牵扯着先帝时期的旧事,东宫的狗,怕是不止我们见到的这些。”
远处的京城已隐约可见轮廓,宫墙的琉璃瓦在晨光中泛着冷光,谁也不知道,那红墙之内,还有多少披着人皮的走狗,在暗处等着扑向猎物。
押解李院判的囚车行至半路,魏狗子忽然从担架上挣扎着坐起,咳着血沫指向西侧岔路:“陈佥事,前泥洼村……前泥洼村有猫腻!”
他说三年前西山剑宗长老带东宫之人去过那村,此后村里便莫名多了个“施药郎中”,且凡是去过郎中铺子的村民,都像被抽走了魂似的,对东宫的事绝口不提,“他们是把那村子当成了‘养狗’的窝点,不听话的就被灌了药,变成任人摆布的活傀儡!”
陈默与柳玉芙对视一眼,当即让沈砚带一半人马先押李院判回京交差,自己则带着柳玉芙、青穗和魏狗子,转道往前泥洼村赶去。
日头偏西时,一行人抵达村口。这村子坐落在山坳里,炊烟稀疏,田埂上的麦苗蔫头耷脑,偶有村民路过,也都低垂着头,眼神呆滞,见了生人也只木然瞥一眼,便匆匆躲开。村口老槐树下,摆着个药摊,摊主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郎中,正慢悠悠摇着蒲扇,药幌上写着“平心堂”三个淡墨字,风一吹,药幌下摆着的草药便散出一股与柳玉芙袖中玉珏上相似的腥甜药气。
“这郎中就是东宫安的钉子。”魏狗子缩在青穗身后,声音颤,“我见过他,去年随长老来村时,他正给村民灌药,那药味……一辈子都忘不了。”
柳玉芙缓步走向药摊,指尖捻起一株草药,故作寻常问道:“郎中,我家兄长赶路染了风寒,可有对症的方子?”
那郎中抬眼打量她,目光在她腰间玉佩上扫过,皮笑肉不笑地应道:“姑娘随我去铺子里取药吧,村口风大。”
陈默与青穗紧随其后,魏狗子则被留在了槐树下。可刚进郎中铺子后院,柳玉芙便察觉不对——院角的枯井旁堆着不少药渣,而墙上竟挂着一块太医院的旧令牌,令牌上的刻痕,与李院判头皮上的疤痕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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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寻常郎中。”陈默陡然拔剑,剑峰直指郎中咽喉,“太医院旧案的漏网之鱼,也敢在此作威作福?”
郎中脸色骤变,反手便要去摸腰间药囊,却被青穗的银针钉穿了手腕。他痛呼一声,瘫坐在地,眼看抵赖不过,竟突然扯开嗓子朝后院喊:“来人!有外人闯村了!”
刹那间,十几道黑影从院墙外翻进来,皆是村里的村民,只是此刻他们双目赤红,动作僵硬,像提线木偶般直扑三人。柳玉芙认出他们脖颈后的淡青色针孔,心头一沉:“是被下了控心药,他们成了东宫的活靶子!”
陈默挥剑格挡,却不忍对这些无辜村民下死手,只能将剑势收了三分,一时竟被缠得难以脱身。青穗护着柳玉芙退到枯井旁,却见井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名字,最上头的,竟是先帝时期被冤杀的太医院院正——柳玉芙的生父。
“这是我爹的名字!”柳玉芙失声惊呼,伸手去摸井壁刻痕,却摸到一块松动的砖,抽出来一看,里面竟藏着一卷泛黄的手记,正是她生父留下的。
手记里写着,先帝末年,东宫为夺储君之位,勾结太医院奸佞炼制控心药,她生父现后欲上报,却被李院判等人诬陷谋反,满门抄斩,而前泥洼村,正是当年炼制控心药的秘密据点。
“原来如此!”柳玉芙攥紧手记,眼眶泛红,“他们把村民当成试药的畜生,把太医院忠臣当成垫脚石,这血海深仇,今日必报!”
此时,那郎中已挣脱束缚,举着药粉罐朝柳玉芙扑来,魏狗子不知何时冲进了院子,竟死死抱住了郎中的腿:“老子再不当狗了!今日就替枉死的人报仇!”
郎中火起,抬脚便将魏狗子踹向枯井,陈默眼疾手快,飞身将人拉住,同时一剑刺穿了郎中的心口。没了郎中指挥,那些被下药的村民动作渐渐迟缓,青穗趁机甩出特制的解药银针,扎进他们脖颈的针孔里。
半个时辰后,村民们渐渐清醒,望着满地狼藉,纷纷跪地痛哭。村长颤巍巍捧出一个木箱,里面全是东宫与郎中往来的密信,“我们被药迷了心智,害了不少外乡人,多亏各位大人来救我们!”
暮色四合时,陈默派人将密信和苏醒的村民证词收好,柳玉芙则将生父手记贴身藏好。魏狗子靠在槐树下,肋骨的伤疼得他直咧嘴,却笑着道:“这辈子……总算没白活,没一直当那条摇尾乞怜的狗。”
可众人没注意的是,村西头的破庙里,一道黑影正翻身上马,朝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他腰间的令牌,与月痕那枚西山剑宗铁牌,竟是同一款式。而前泥洼村的枯井深处,还藏着一道暗门,门后传来的铁链声响,正预示着这村子里,还藏着东宫更可怕的秘密。
夜色彻底笼罩前泥洼村时,陈默正带着青穗往村西枯井赶,准备探查那道暗门的秘密,柳玉芙则留在村长家整理生父的手记,魏狗子裹着伤,靠在门槛上守着。
刚走到村西的歪脖柳树下,一阵细碎的衣料摩擦声忽然从暗影里传来。陈默脚步一顿,按住了腰间的佩剑,就见一道瘦影从树后踉跄走出——那是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头散乱如枯草,身上的粗布褂子已褪到肩头,露出蜡黄的肩头,她嘴里念念有词,脚步虚浮地往前挪,走两步就伸手扯一下衣襟,眼看就要把褂子彻底拽下来。
“是林三娘!”守在村口的一个村民慌忙喊道,想上前拦却又不敢,“她本是邻村的,三年前嫁到咱村,后来不知咋就疯了,天天夜里这么一边走一边脱衣裳,嘴里还说着胡话!”
青穗忙脱下身上的外衫,快步上前裹在林三娘身上,可林三娘却猛地挣开,又去扯衣襟,嘴里的念叨声清晰了些:“药……井里的药……别灌我……太子的狗……要咬我……”
柳玉芙听到动静赶来,正好听见这几句,心头猛地一跳。她蹲下身,放缓了语气轻声问:“三娘,井里有什么药?是谁灌你的药?”
林三娘的动作顿住,浑浊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柳玉芙,忽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皮肉:“玉……玉牌……你有玉牌……和那郎中一样……别害我……我没说……暗门里的铁链……是活的……”
这话没说完,她忽然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尖叫一声甩开柳玉芙的手,转身就往枯井的方向疯跑,一边跑一边把刚裹上的外衫又扯了下来,风卷着她的哭声和念叨声,混着夜色里的寒意,听得人心头紧。
陈默立刻追了上去,在枯井旁拦下了林三娘。此时的她已瘫坐在井边,浑身抖,指着井口下方:“响……响了……铁链响了……要出来吃人了……”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听见枯井深处传来一阵“哐当哐当”的铁链拖拽声,比先前更清晰了。青穗拿出解药银针,想给林三娘施针,却被柳玉芙拦住:“她不是被控心药迷了心智,她是被吓疯的,解药没用。”
柳玉芙想起生父手记里的记载——当年炼制控心药时,除了用村民试药,还曾关押过几个知晓秘密的人,用铁链锁在井底。她凑近林三娘,又问:“三娘,你是不是见过井底的人?他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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