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翻译稿已经交了出去,她难得有个空闲的白天。
外头阳光很好,地下室那层厚重的阴气被隔在门后。
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关灯、锁门、上楼。
顾朝暄沿着老街往前走,经过几家小店。门口晾着的衣服在风里晃,玻璃橱窗里堆满各式小摆件、香薰、旧明信片。
她没什么计划,走到哪算哪。
拐过第二条街时,看见一家花店。
铺子不大,门口摆着几桶鲜花,阳光照在花瓣上,水珠闪着亮光。
她停下脚步。
店主是个年轻女孩,正拿着喷壶往花上洒水。
顾朝暄看了一圈,手最终伸向那桶白色桔梗。
“帮我包一束。”
“要搭点绿叶吗?”店主问。
“要。”
她看着女孩熟练地修剪、绑带,最后那一束花被纸包裹得精致柔软。
其实出来这半年多,她常这样。
哪怕生活拮据,也会在某个午后,为自己买一束花。
可能是习惯。
也可能,是她唯一能掌握的“浪费”。
她走出花店,手里的花随步伐轻轻晃。
阳光照在花瓣上,颜色更淡了些。
顾朝暄低头闻了闻。
味道不浓。
她路过一家文具铺,又进去买了几支笔、一叠便签纸。
走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个小袋子,花被夹在臂弯间。
这些零碎的小东西,加起来不过几十块钱,却让她的脚步轻了许多。
她停在街口,望着一辆公交驶过,玻璃窗上映出她的倒影——
肩上有阳光,怀里有花。
……
江渚的五月中旬,天光明亮,风也温柔。
街道两旁的梧桐叶新得发亮,枝影在地面上晃动。
她在等红灯。
街口车流不急,信号灯还剩十几秒。她抬头,看向对面。
二楼的一家餐厅,落地窗半开着。
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坐在窗边的男人。
阳光正好打在他身上,衬衫的肩线干净利落,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腕骨。
他低头看着什么,似乎在回信息,神情专注又冷静。
顾朝暄愣了两秒。
遇到秦湛予之后,她不是没想过会在江渚继续遇见什么熟人,只是没想到,会是他。
隔着整条街,隔着这快四年的时间。
那种震动感来得突然而细密,仿若被光照到某个已经风干的地方。
绿灯亮了。
人群往前涌。
顾朝暄攥紧手里的花,转身——
几乎是逃一样,往旁边的小巷拐了过去。
桔梗被挤得有点歪,她低头时,花香淡得几乎闻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