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瓒含笑,又看向郑??x?巡检:“看样子郑大人寻到了更好的品种,陛下必定龙颜大悦。”
郑巡检似乎也如此认为,只是笑着,并未推辞。
“夫人,这可是好东西,陛下的仙丹里都有,”他离得与容显资更近了些,但顾及着有外人,还是克制了几分,“眼下你接过王祥的活,把它借你手里的铺子卖给京城里的大人们,以后为夫没准还得靠你养活呢。”
容显资声音冷冽:“这东西,这片土地上长不出,原产于欧洲南部和西亚地中海。你要是说从阿拉伯走川藏,我倒信你三分。沿海地区?到底是你寻到的,还是有什么异族献上来的?”
她说完,没看宋瓒,反倒盯向了郑巡检。
宋瓒看着容显资的侧颜,轻笑道:“夫人总能给我带来惊喜。”
一旁的宗巡检心里琢磨着事,有些压不住烦躁:“宋佥事,容尚功,何时能将此物带给陛下。”
他双手抱拳,指着东南方向:“眼下倭寇愈发猖狂,朝廷的银子却始终见不着影子,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恳请二位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多替浙江福建二地美言几句。”
话语诚恳,宋瓒笑意不减却愈发疏离,客套道:“自然,你我都是吃的朝廷的饷,只是眼看着三大殿修缮在急,纵使折子堆成山,陛下也挪不出银子来填啊!”
宗巡检闻言怒目而视,他想说不日前陛下才抄了你爹,手里又有容显资的季家,哪里就没钱了?何况三大殿比得过抗倭吗,分明是陛下舍不得自个内库的银子,京官又掐着国库!
可话还没出口,他就瞟到了容显资严厉的眼神,骤然冷静下来。
在锦衣卫面前说陛下不是,自己被拉午门杖毙算轻,只怕是十族都没。
一阵后怕涌上心头。
宋瓒笑着等宗巡检祸从口出,却没等到什么,又随意道:“大人不急,仙丹炼成,陛下自然大悦,加上容尚功的本事,等仙丹流通后,内库充盈了,二位又居功至为,何愁没有银子?”
宗巡检立马道:“等仙丹的银子得何时?”
宋瓒若有所思,舌尖顶了顶后牙,随后轻飘飘道:“可能……三五月吧。”
宗巡检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声调刚起就被容显资猝然打断。
“二位大人情况也了解了,赶快准备好进宫面圣罢。”
她声音清冷,将宗巡检的理智拉回几分。
宗巡检脸色涨得通红,又明白眼下纵使打起来也没更好的法子了,还得罪了这两位陛下眼前的红人,届时银子更没着落。
一股火气和憋屈涌上,宗巡检拂袖而去。
郑巡检见宗巡检离去,有些尴尬,宋瓒却开口,看似解围:“郑大人,是罪父的门生来着。”
此话叫郑巡检冷汗直冒,他眼珠子滑着,瞥了瞥宋瓒,思索片刻:“我是同进士出身,是陛下的门生。”
宋瓒放声大笑起来,郑巡检的心愈发提到嗓子眼。
原先他就知道宋家父子不睦却又不得不相互瓜葛着。本来他以为宋栩还能压宋瓒几年,不想中途杀出容显资这么个走邪门歪道的亡命悍匪,偏生这女子还摸准了陛下心思,真就活下来了。
想明白眼前二人如今地位,什么文人风骨都被郑巡检抛之脑后。
他补道:“待面圣后,我便去宋大人府上拜访。”
宋瓒没接话,给容显资倒了一杯茶,凑到容显资嘴边,容显资不喝,他就一直举着。
大有容显资不喝,他就一直晾着郑巡检的意思。
郑巡检正要开口,容显资无奈叹气,接过茶水饮尽。
心满意足的宋瓒抬手:“郑巡检先回府吧。”
得了赦令,郑巡检也来不及擦额头的汗,直滚滚出了厢房。
郑巡检走后,厢房只剩下了容显资和宋瓒,宋瓒不再克制,轻啄了一下自己朝思暮想之人的额头。
“宋瓒夫人邀二位大人去云鹤坊一叙?”宋瓒笑着道。
他想过容显资会做什么,可当手下人告诉他容显资用什么由头请人时,他心里还是止不住地泛甜。
容显资毫不心虚看去:“我约过来人了就行,至于过程,无所谓。”
宋瓒深以为然点头,牵过容显资的手:“不谢谢我?”
容显资甩开他的手:“谢你什么?”
这一牵手,宋瓒察觉容显资的不对,神色瞬间严肃:“你里子亏空怎会比前几日还多?!”
他留意到容显资甩开他手时,他甚至反制不住:“你又用了什么法子练你的功夫,这岂是一朝一夕能速成的?你这是揠苗助长,纵你天资极佳……”
“但我刚才能甩开你了,不是吗?”
容显资冷冷打断宋瓒。
二人相望,仿佛三日前在游廊夜里的温存是宋瓒的幻梦。
她是不想我再碰她,才这般急功近利走了歪路子。
想到此,宋瓒心里翻腾,一旁容显资不想再同他客气,转身就走,被宋瓒拦下。
“我有些累,陪我休息一会,”宋瓒看着容显资的冷脸,声音干涩,“显资,陪我一会儿。”
容显资连侧脸看他都嫌烦:“宋瓒,你不是感觉到了吗,眼下你不能完全压制我了。”
这是实话,却叫宋瓒心里愈发没了底,他道:“王祥原先的仙丹路子,我可以告知你,你接手会轻松很多。这些日子里朝廷里都吵着要银子,显资你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