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这不重要。”
鄯沉隽继续,根本让人看不出她有任何情绪波动,“说你是鄯善人,有什么证据吗?”
一旁穆戈主动把先前秦鸢交上的云巾递过去,“她说这是她儿时带的。”
云巾的质感粗糙,有些磨损破败,跟秦鸢如今身上这一身干净利落的劲装出入很大。
的确有些年头。
鄯沉隽拿在手里翻看。
旁边秦鸢看着对面人的动作,心弦一点点绷紧。
鄯沉隽抬起头,看着她,直接将她的云巾扔到了她面前。
秦鸢闭了闭眼睛,心底一凉。
“云巾上倒是我鄯善的纹样,”鄯沉隽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但就这么个破东西,如何能证明你就是鄯善人。”
秦鸢蓦的睁开眼睛,直直地迎上了鄯沉隽的视线。
对面鄯沉隽的眸光带着常年在敌人阵营之中磨炼出来的穿透力,直抵她心头。
仅仅用视线就强迫着秦鸢直视她的眼睛,看清她的意图,臣服于她的威慑。
极近距离的短暂视线交汇。
“我无法再多证明,”秦鸢眉眼微动,试探道,“草民乃鄯善子民,公子说我是便是,说我不是便不是。”
“一切听从公子安排。”
鄯沉隽复而又打量了她一番。
大牢之中都等着鄯沉隽吩咐,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鄯沉隽站起身,“是哪里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听话。”
“你既然是我的子民,那我便告诉你,跟随中原人是无法得我鄯善自由。”
“到底是要臣服君上,与北蚩一同开疆拓土,我鄯善也能得到些好处。”
“你若想向我证明你是鄯善人,完全听我指令。”鄯沉隽不紧不慢地从怀中拿出一封密令,“那就把这个军令,以你的笔迹,一字不落地抄录一份。”
“我们会遣人把信送给你的雇主。”
秦鸢伸手拿过来,简单翻看信件。
信件是一个护送粮草的密函。
说北蚩军队粮草空缺,经由什么路线而护送粮草。
如果戎肆他们能从中截取粮草,那日后攻打北蚩将顺利无虞。
“这密函是……”
“假的。”鄯沉隽弯唇,“我们的人埋伏会在这条路上,倘若你能成功把他们引来,让我们把他们抓获。我就当你说的话是真的。我保你日后在鄯善富贵无边,平安顺遂。”
秦鸢心里咯噔一下。
她觉得眼前的人实在是难以捉摸。
就在她以为这个质子与北蚩沆瀣一气时,这个人会流露出一些微妙的同盟感。
在她要相信时,眼前人又会再度变得古怪。
秦鸢说不上来。
但一旁几个北蚩将领很是受用这个质子的处事方式。
这个质子看起来,对北蚩是完全的忠诚,对他们亲如手足,又是完全的聪慧周全。
他们准备好纸笔,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让秦鸢写信。
鄯沉隽再度提醒,“一字都不许改动。”
秦鸢原本还想改动几个字,偷偷传递信号的想法在几双眼睛紧盯之下,还是作罢。
秦鸢只好把字写得歪七八扭,看起来和自己先前字迹不太一样,来让他们看出来这是一封假的情报。
一旁狱卒看着看着冷不丁出声,“你写字都这么丑吗?”
“粗人,不会写漂亮字。”秦鸢把笔给他,“不然你来?”
狱卒瞥了她一眼没再接话。
秦鸢费了些功夫把信写好。
鄯沉隽拿过来看了一遍,又把信件交给了贺兰钧,“你一会儿出去,正好送。”
“好。”贺兰钧没看出什么异常,拿着信件离开。
“今日就先到这,日后自然会有结果。”鄯沉隽看向狱卒,“我可以回去了吗?”
“诶,可以,今日多亏了您。”狱卒点头哈腰地将鄯沉隽和穆戈一同送出去,“还是您想的办法好,难怪君上出征要带着您。”
鄯沉隽无声轻笑,她如今算是知道,北蚩王出征带着她是什么意图了。
原来前阵子,他们传言中,北蚩王看上的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