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愁余往右移了一些,“你作甚?”
“替你兄长看着你。”公孙水屈指敲了敲小木桌,郑重其事道。
面对突然起来的犯病,江愁余选择不理会他,冲对面的贺元良道喜:“听华清说,贺解元即将赴京赶考,那便祝解元一举夺魁,青云直上。”
贺元良笑意加深,神情柔和:“谢过江娘子吉言,我听华清说江娘子喜品佳肴,京城上品酒楼不少,汇集各地菜肴,若是江娘子愿意,可去京城一尝。”
乍一听江愁余颇为心动,只是想起没穿越之前和好友的跨省旅行,瞬间老实,她还是愿意躺在昌平镇,“若是得闲,我必去尝一尝。”
“贺解元大才,敢问京城哪家酒楼菜肴最佳,我亦想去尝尝。”默不作声的公孙水忽然说道。
“京城最佳当属平沙楼,其中炙羊肉乃是招牌菜肴。”贺元良思索片刻说道。
“平沙楼如其名,大雁平沙,往来宾客都是走商与江湖客,炙羊肉以枣木为炭,选肥瘦相间的上好羊腿肉,烟熏肉香四溢,担得起招牌菜之誉,唯一不足便是用料过猛,反倒掩盖羊肉本身的奶香,不如去试山海兜,各地野产入锅烹制,别有一番鲜味。”公孙水不假思索道。
“得月阁的金玉羹亦是不错。”贺元良笑意浅了些,继续道。
“金玉羹确实不错,可惜原先的师傅离世,他儿孙只能做出这道菜的四分。”公孙水脸上露出憾然。
“还有城北的梁记食肆,他家的肉油饼也值得一试。”贺元良一字一句道。
“这家呀。”公孙水叹了口气,“店家缺斤短两,不少老食客已去隔壁的王家烧饼,梁记掌柜还当街指桑骂槐,还引了京兆尹派衙役来。”
“……看来这位仁兄是京城来的?”贺元良笑意彻底消散,心中有些恼怒。
“在下对吃食颇有心得,献丑。”公孙水带笑作了个揖。
“那不知仁兄可否为某推荐一地,日后若是能就任京城,也好与同僚共品。”贺元良问道,只是语气远不如方才平和。
“既然贺解元开口,在下必然知无不言,若说京城佳肴,风味最佳,在下认为怕只有合风馆。”公孙水喉咙微动,显然颇为回忆。
“……合风馆?”贺元良脸色难看,“若是某并未记错,那好似是风月之地。”
说后半句时,他言辞含糊,似乎生怕江愁余听清。
“贺解元并未记错,若是要邀同僚,此地可去,必叫你等悦然而归。”
“污言秽语,岂有此理,恕某不能苟同。”贺元良转而看向江愁余,“江娘子,你虽良善,不爱与人为难,但也不可纵容恶仆。”
“今日我便先告辞,改日再来拜会少将军。”说罢,贺元良一甩袖离去。
目睹全程的江愁余:“……”
她转而看向公孙水,他脸上的笑意更深,同江愁余对视,他挑了挑眉,“江娘子,还不谢我”
谢毛?
江愁余虽不知他为何对贺元良言辞犀利,但也想听听公孙水所说,毕竟判罪也要双方发言完毕吧。
公孙水心想,怪不得湛玚提及江愁余时而头疼不已,时而又颇为安慰,毕竟世人大多被言辞蛊惑,看不清真秉性。
“敢问江娘子见过这人几回?”
江愁余:“应该算第二回吧。”
公孙水:“他第一错便是过于殷勤,明明第二回,言辞之间却时时提及江娘子你的兴趣所在,此事他断然是事先打听过。”
“一男子去打听一女子的兴趣,处处迎合,唯有两种缘故。”
“哪两种?”江愁余不明所以。
“一是心悦。”公孙水眨了回眼,“江娘子,他心悦于你,因此情难自已。”
江愁余:“……”
开什么玩笑?
就不该听他胡说八道的。
“二便是有利可图。”公孙水摸了摸下巴,“照我而言,两种缘故皆有,不过更为偏重第二罢了。”
啊?
江愁余反应过来:“我有利可图?”
公孙水正想解释,却忽然顿住,顶着江愁余疑问的眼神,朝门外努嘴,声音轻飘飘:“外人看来,你是胥少将军之妹,在你身后不是一人,是万数的胥家军。”
说完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朝着胥衡道:“这一回
替你守好了,不过即使无人,她也不会吃亏。”
公孙水也没想到江愁余居然如此不开窍,这两人还怪好玩,之后说不准有好戏看。边想着,边打算去湛玚屋子补眠,这两日在稻草上睡得腰酸背痛。
经过公孙水的提醒,江愁余终于有些恍然,转首看向门口的胥衡,两人视线相对,他的眉挑起来,俊俏的脸上表情说不上好和坏,眉眼低垂,声调幽幽:“我出去一回,便有人寻上门。”
“归根结底,不过是我没有名份。”
说着这话,他脸上满是无奈,眼睫轻颤。
江愁余心想,要命。
上次对你的评价少了一句。
表兄的身份,正室的态度,还有如今勾栏的做派。
第55章白玉不是要名份吗?
想的乱七八糟,拎着茶壶的手一直没松,直到微烫的水漫过内壁的釉色纹路,抵达了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