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的视角看,玉佩黑色绑带缠在左泊川细白的手指上,他对着车窗漏进来的晨光微仰目的看,精雕般的下颌线,使他的侧颜显得完美小巧。和来京城时不同,此时他的穿着更具这边的地方特色,衣领袖口都镶一圈软绵绵的毛领,衣服配色色彩也更鲜亮,红蓝为主,看着更显活泼了。可当他眼珠一转,垂眸往下看向我的时候,他对我顽皮一笑。“……为何装睡呢?”他声音清脆,却故意显露出一股子委屈的意味。“我……”我迟钝地眨眨眼,脑袋的那股持续的钝痛感让我思维都变慢,一时间心思都在那唯一“路费”玉佩上,只下意识伸手想去捞玉佩。然,玉佩却被他收入了掌心握紧,我愣然转而看他。下一刻便被他紧紧抱住,垂首将额头抵在我肩膀上,竟毫无预兆地就低低啜泣起来:“世女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为了照顾世女,我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我:“……啊?”……真的假的啊?我转动眼珠向一旁的兰辞求证,而兰辞将视线落在左泊川握着玉佩的手上,不理我。“不止……”左泊川抬起了头,泪眼朦胧,掰着我的脸与他对视,继续道:“其实从听闻世女要来我们三州从官,我便再也没睡好过,可左等右等,等来的竟是世女遇难的消息,真是吓死我了,还好我不顾一切阻拦的驱车赶到了盘山来救世女,这才能如此及时地找见世女,若是再晚一步……”若再晚一步,说不定我就被其他真正好心人救走了是罢?且你最好是只是为了相见我而没睡好觉,不是为了算计我而日夜苦思……说到这他像是说不下去一般,一滴豆大的泪珠就从他脸颊滑下。我望着这一幕,有些哑然,一时竟有些难以分出真假。虽然理智在告诉我,他这句话里,至少六分是假的。但……老天奶!我对正在哭泣的男人真的很难有抵抗力!尤其还是这种懂得利用自己美貌,哭得梨花带雨,泪如珍珠的男子。但不管真假,我若再被继续牵制着,真让左氏把我身死的消息坐实了,我都不敢想后面会有多少再也难理得清的麻烦事发生。且我现在连左氏对我这个人的带去沣州后的打算到底是什么都还不知道。于是,我灵机一动,两手撑起小川的肩膀,眼底露出茫然,使自己的声音显露出一种呆滞,缓缓问道:“你是……?”对对对!我失忆了——我想让左泊川这么认为。失忆能将一切洗牌。让对方对自己放下戒备心,暴露破绽。然后我就有机会找回官印和信物逃跑,没机会跑的话至少还能更轻易的摸清左氏的目的。是的。总结就是,我又尝试开始乱押开赌!“……什么?”左泊川微拢起眉看着怀中躺着的我,反应了会后,捏了捏我的脸颊,道:“你再说一次?”不是……人失忆了,是要被捏脸对待的吗?我乱押,他乱来?怎么我和话本里的那些主人公的待遇不太相同?“我……”我声音弱弱,没再做过多解释,完全一副两人不认识,懵然无比的状态,指了指他指间缠绕着的玉佩说道:“能将那个还给我吗?我醒来身上就剩那个了,虽我什么也记不清了,但总感觉这个玉佩应该对我而言挺重要的。”为什么我会执着这个玉佩?因为玉佩值钱,且我还发现这个玉佩似乎对兰辞而言挺重要的……总之拿到手,感觉一定会有用。“这个吗?”左泊川松开手掌,玉佩重新吊在空中晃悠。他半信半疑将视线挪向玉佩,眯着眼仔细看了会:“可这上面刻了’兰‘字。’兰‘……淮北王氏族之姓,这玉佩不是你的。”说着左泊川微微侧头盯向兰辞。担心暴露身份的兰辞立即垂着目光,显得对这边正在对话的内容全然不感兴趣。左泊川打量了兰辞片刻,忽而问我道:“那你对他有印象吗?我救你时,你抱他很紧……”我模糊道:“我都不记得了,或许,原本是认识的罢……”我回答的毫无破绽,甚至还反问左泊川道:“所以……他与我们同乘一辆马车,为何要将他绑起来呢?”看样子兰辞男扮女装的身份并未在左泊川面前暴露。不然,就算要将兰辞带回去讨好亦或是威胁兰氏,应该也不至于这么草率对待。闻言,左泊川并没有接我这句话,他沉默了会才道。“你是真的都不记得了吗?”左泊川声音略显落寞地道,“那你怎不向我问问你的从前,你的事我都记得啊,可以由我来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