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顿住。成败之举,拼的是谁快,御林军,竟这么快就从京城赶来!明明时间算的正好,秦暮世子的身份刚好在民间传开,鼓舞了士兵气势,等皇上得到消息的时候,大军已经杀到了皇城根。可如此看来,皇上早就知道了,他是如何知晓的?饶是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一个流浪的道士,就毁掉他的谋划。吴玉乙依照君离的指示,去京城告御状,按照他的话说,一闭眼再一睁眼就到了京城,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到了京城去寻宗正府,状告洛阳捕快秦暮私自放走死犯,言罢请罪,禀明自己便是那死犯,良心不安故来揭发。这种正能量的事宜宗正府上报了皇帝,同时调查秦暮为何人,一调查,就发现了他与珩亲王的关系,此事引起皇帝注意,又听闻吴玉乙原本打算见圣上告御状,便接见了他,于是吴玉乙将珩亲王谋反之事禀报,甚至大军隐藏之地都有详细说明。他是死犯,虽然揭发有功还是被处死了,不过死而无憾,临死前他想,君姑娘的办法果真有效,要不拿秦暮那一段公事去说,只扬言找皇上揭发珩亲王谋反,只怕刚一进宗正府就被打死了。王府门前的御林军将领跨步上前:“珩亲王,束手就擒吧。”珩亲王眉目一扫,心里有数,恢复了泰然自若:“区区几千人,圣上太看不起本王。”“王爷错了,圣上十分看得起王爷,所以,派了八万御林军,现在他们正在城北,城南,城东三方安抚降兵。”珩亲王终于慌乱了,城北,城南,城东,是他的大军隐藏之地。“王爷您的大军来不了,也该王爷您命不好,您的大军正准备出发,被咱们刚好赶到给截了,要是稍微晚那么一点点,他们在城门汇聚到一起,排兵布阵,地势又对你们有利,我们没准真抵不过。”珩亲王愕然抬头,喃喃念着:“只差那么一点点?”原来成与败只差须臾!这须臾之间,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他像是入了魔怔,忽然回头望向王妃,目露凶光:“明明是来得及的,若本王此生为奴(7)数年谋划,一朝全败,珩亲王血冲到了脑子,所有的愤怒都汇聚到身后的妇人身上,他拔出刀,眼里充斥杀戮:“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来不及阻止,因没人想到他的刀当真落向了自己结发妻子的身上,但听得一声惨叫,王妃的左臂生生被砍了下来。御林军统领看傻了眼,沙场什么样的血腥他都见了,但砍杀女人他没遇到过。秦暮大喝一声,上前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连忙下令:“将所有叛党抓获。”士兵利落上前,先抓秦暮这个主帅,也恰恰阻断了他要救王妃的动作,等他们将珩亲王也控制住的时候,那王妃双手双腿都已经被斩掉,只剩下躯体在地,慢慢蠕动,拖出大片血迹,她撑着最后一口气,抬起头,看向秦暮。“孩子……我没保护好你,对不起……我先去下面等你……”话没有说完,断了气。“娘!”悲愤痛呼,秦暮又惶然惊住。这场景与在那山洞里的噩梦多么相似?那时候君离劝他听话,不该查的不要查,否则梦里景象会成真。如今可是成真了?说跟她没关系,谁相信?想起君离,他眼里蓦的蒙上一层恨意。他记得,梦里的血腥还不止眼前。“圣上有令,叛党一脉全部处死,其中秦暮作为主帅,另施惩戒。”御林军统领吩咐。大队人马便押解了人往外走,出了门,有人好奇问:“圣上打的啥主意啊,同样的叛党为何还有不同的死法,全都斩了不就是了?”统领没有架子,低头跟他解释:“秦暮是叛党主帅,圣上不知道在哪儿听说这类人很多是天将下凡,斩首压不住,再转世还要叛乱的,得放干血才行,也是告御状的那个家伙建议的,那家伙本身是道士来着,哎,反正都是死,又不劳圣上动手,只可怜这个秦暮死到临头还要遭罪……”天终于亮了。一夜腥风血雨已经悄然平息,那朱红色大门前血迹和兵乱,也只是一部分人的成败见证,天一亮,就无踪迹可寻。还没人发现东街大道的王府宅子又废弃了,之于百姓,这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清晨。许轻蝉先告辞了,谢无衣与君离沉重的在街上行走,谢无衣说,原本以为秦暮亲娘将气运转给他,或可挽回他一命,但他还是太乐观了。命定之事,没有逆改的可能,早就一卦明示,是他不相信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