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见他被抓,惨叫更甚,往后无数个午夜梦回,这惨叫声依旧在耳边环绕,叫他的心如寸寸撕裂。他不肯听话,痛哭与大骂,王爷命人将他捆了,按倒在地上手脚不能动弹,王爷亲自踩着他的脸颊,他全身上下只余一双眼珠还能动,睁睁的看着阵法中才相认的亲生母亲不断抽搐,眼角与嘴角都滴落着血迹。“孩子,别看了,不好看。”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阵法中的惨叫声慢慢停息了,只气息奄奄的对着绝望的秦暮。门内的人肝肠寸断,门外的人也心情沉重。许轻蝉悄悄拉了一下君离衣服,用暗语道:“谢无衣为何如此镇定?”他不是一贯计较书生气节的吗,这个时候不是应该不管不顾冲上前去送人头吗?君离沉思了一下:“我也不知道,他计较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某些大事上似乎又很无所谓。”许轻蝉还是好奇,又朝谢无衣开口:“你不去救人吗?”谢无衣摇头:“这些僧人的法力没有太大,花妖本可以对抗,但她选择浮诛,你们知道吗,命相上有转运一说,她斩断自己命路,将往后的气运都转到了秦暮身上,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咱们外人能怎么办呢。”“你怎么知道?”“小生有星盘在身,能看得到气运流光,那流光正从花妖处源源不断的往秦暮身上游走,兴许,这气运能够挽回秦暮一命。”他伸手指过去。两人迷惘的瞥了好几眼。“哦,小生忘记了,普通人是看不到的。”说罢又特意回头望着许轻蝉:“鬼魅也是看不到的。”君离与许轻蝉面面相觑,他们还真不是伪装,是的确没看见流光,许轻蝉又暗语对君离:“你算是鬼魅吗?”君离想了想,摇头:“当然不算。”“对啊,我也不算。”“看不到就看不到,管他呢。”此时,阵法中花妖的血肉已渐渐融化,渗入泥土之中,团扇轻飘飘的落下,盖住血迹之下的一抹暗红。珩亲王的脚终于从秦暮脸上挪走,那地上的人像是失了魂,半晌未动。王妃小心翼翼上前搀扶,他抬手一甩,王妃立马仰面摔倒。此时才见秦暮微微回神,迟疑了一会儿,起身去拉她,简单举动足叫王妃感动的掉了几行热泪。珩亲王板着脸,抬头看月上中天:“暮儿,不要难过了,你就当从来没见过那妖孽,我是你的父亲,王妃还是你的母亲,你是本王的世子,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的气势咄咄逼人:“换上战袍,好男儿应当志在沙场!”说罢便有下人捧了盔甲,还加了件红色披风,又听得珩亲王拍掌三声,忽然间,王府里的下人,仆从,甚至丫鬟,立马撕下了麻衣,露出内里盔甲与刀剑。“就这点人,他还想造反?”门外许轻蝉冷笑,那院子站满了不过千人。“这是先行军,为你打头阵,本王即刻放信号,等所有的兵力汇聚,你带领他们给本王杀到京城去。”又见珩亲王说着,拿出鸣镝,便要朝天而射。却忽然,一个身影扑过来,不由分说抢过鸣镝,越过回廊往水池里杵。珩亲王不可思议的望着那臃肿的身形:“王妃,你干什么?”“你不能出兵,我总觉得那个算命的说得对,这是逆天而为,你知道造反是什么罪吗,我们这些老命不值钱,可绝对不能让暮儿冒险。”她把手里的东西往下一丢,那鸣镝顺着水流漂远了。“你……”珩亲王怒极:“妇人之仁,本王谋划多年,焉能毁于一旦?”言罢又抽出一把鸣镝。王妃见状,便又欲冲上前去,珩亲王已有准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发射,尖锐的鸣叫在夜空中响起,给沉寂的夜色增添了一丝动乱。夜色下,是他得意的脸。“暮儿,你的身份已经天下皆知,你不打,皇帝也不会放过我们,如今拼的就是谁快……不要这样瞪着为父,等把皇帝打下来了,江山不就是你的吗,为父这是为你好!”秦暮的双目绯红,抬手接过盔甲,一字一句:“我若做了皇帝,第一件,便是赐你一杯鸩酒。”珩亲王一震,呆住了。而此时,门外的君离眼前一亮,嘴角微微勾起笑意。“少……废话,出发!”珩亲王的底气忽而有些弱。先行军瞬间自成数排,列队有序行动却是轻巧。然而,才刚刚出了大门,忽而惶惶后退,齐齐露出惊惧:“大军至了,大军至了。”“这么快!”珩亲王惊喜:“自己人,你们怕什么?”“非自己人,红领红袖,是御林军,皇上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