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抱着脚起身,正要斥责挤眉弄眼的谢无衣,却赫然瞥见桌下一抹青绿,他一怔,心虚的看着桌下女子缓缓站起来。但见君离将一把签摔在桌上,火冒三丈的眼神看的秦暮往后一跳,匆忙道了声再会,转身一溜烟儿的跑了。“一个大男人在背后嚼舌根,哼!”他跑的老远,君离的气却还没消,一把卦签在她手中慢慢变形,但听“咔嚓”一声,统统断成两截。谢无衣瞪大眼睛不说话,像是被吓傻了。许久之后,见她气稍微消散了些,才慢慢靠近,静悄悄的去整理被她折断的卦签,整理了一会儿,憋了好半天的话,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他刚才说,在山洞里你有说过什么,你们俩都谈了些什么啊?”女子脸色缓和:“你在意我和他说话?”“非在意,是好奇。”“那你会吃醋吗,我和他单独相处过?”“小生应当以什么身份吃醋?”谢无衣摸不着头脑,眼见对方的脸色又变,连忙挽尊:“但担心是有的。”君离无奈的点点头,傍晚的风吹过巷口,带来隐隐吟唱,她弹落肩上一片枯叶,深沉的像个老人:“谢无衣,你真的不考虑娶亲吗,你的人生那么长,若是一生无爱,又有什么意义呢?”身边的人学着她的样子做起庄重的模样正义凛然:“也不是不能考虑。”“所以这事有的商量?”她眼睛一亮。“但君姑娘你除外,你我是两路人,你也非小生喜欢的类型。”又是一阵风过,落叶多了起来,这颗快死的树十分应景,黄色的叶子在空中旋转几个弯,飘飘悠悠的落在君离的脚边。她一抬脚,碾的稀碎。你一定,要这么直接吗!风中的吟唱逐渐清晰起来,还伴随着若有若无的嗤笑。真相的真假秦暮一路小跑到正街上,才放慢了脚步,抱怨着,怀疑着,同时又继续百无聊赖的巡视着。他前行的大道尽头有一空置的府邸,据说是个王爷建的,但王爷一直住京城,这府邸从买回来之后就空着。朱红色的大门前,一个乞丐伏地而卧,褴褛的衣衫沾满了灰尘,身上大大小小的腐烂斑迹,他蜷在那一方草丛上,闭着眼睛,苍蝇不停的在头顶盘旋。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说的就是眼前的场景。带着一丝讽刺,转身欲走,空灵的歌声充斥在耳边,他一愣,不知不觉停下脚步,一个白色身影迅速闪过,带来阵阵清香,他的神色一僵,脑袋猛然轰响。那是……已经被砍头的许轻蝉!许轻蝉倾城绝色,一见难忘一点儿也不夸张,他确定自己不会看错,没有多想,抬起脚立刻就跟了上去。白衣女子脚步急促,拐进府邸后方一条窄道,秦暮尾随其后,慢慢靠近,躲在拐角处,透过砖瓦墙的凹陷,向她看过去。女子长发如瀑,顾盼多姿,不是许轻蝉还有谁?而那个头颅,完好无损的在她脖子上立着。大白天的,活见鬼了?秦暮只觉背后发凉,不知道现在是做梦,还是那日问斩的场景是梦。屏住呼吸,克制着疑惑与惊惧,但听轻微的脚步声,有人来了。他不能将头伸出去,看不见来人,然而见许轻蝉面上堆满了笑,还带着几分宠溺和温婉,伸手一点,看方向应该是点在了来人的额头:“受挫了?”纤手轻抬,打落她戏谑的指尖,回应的声音清脆:“多稀罕啊。”短短四个字,让秦暮一瞬间五雷轰顶。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和本应该死去的人聊天,早知道她不简单!他的心狂跳起来,不行,回头一定要让谢无衣离她远远的。窄巷里,君离打落许轻蝉的手之后,又用不满的语调道:“你唱歌唤我也就算了,干嘛还笑话我?”“忍不住了嘛。”白衣女子掩面轻笑:“人家都说了,娶谁都行,就你不行,我看啊,你就死心吧。”“好事多磨嘛,我还就不信,那么长时间都等了,不在乎这几天。”她摆摆手:“不说这个了,你找我来什么事?”“好,那我们说正事。”许轻蝉收起戏笑,将对面的人拉近了一些,这一回,秦暮大略能看到君离的半个背影,更加确定是她。“丫头,你为了他,非要我认罪,还把到手的鲛珠送给了别人,那你说,我现在怎么办?没有鲛珠我的身体坚持不了多久的。”她微皱眉头。“就……还和以前一样,不行吗?”“麻烦。”许轻蝉佯怒:“有了鲛珠我本可以一劳永逸了。”“好姐姐,你不要生气,我也没办法啊,不拿到鲛珠,梁微澜不放人……”她委屈的嘟起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