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先筑咬牙切齿道:“那火把总能给我几个吧?”小队长给他指方向:“就在那边,你自己去点吧。”望着天空中时不时飞来的暗红色虫子,他有些忧心忡忡。不是齐先筑悲观,而是花很快就要迎来传播期,这里处于植物茂盛的地带,过段时间大量的花繁殖,蚊虫只会愈加泛滥。到时候不仅有花肺,还得时不时预防变异虫类叮咬,医疗所是有的忙了。如果遇上虫灾,他们接下来只能暂避风头,最好不要再往青山村那边去。危聿联系不上,柏安又被困在里面,眼下能拿主意的只剩下他。草丛中扑闪着翅膀的虫子朝他袭来,他只犹豫了几秒,立刻挥动起手中的火光。“这都什么事啊。”齐先筑扶额苦笑,叹息道:“烂命一条。”他踢开黑洞洞的监狱大门,向里面跑去。木远跟着柏安躲进审讯室,他跑得浑身是汗,语气无比幽怨:“还能有人来救我们吗?”“马上就到了。”柏安观察着其中一个女人手臂的伤口。果不其然,这种虫子有剧毒。女人被叮咬的手臂已经变成青灰色,伤口溃烂发炎,她甚至开始发烧了,嘴里嘟囔着说很冷。柏安把外套披在了她身上。他身上没有什么工具,只能盼着齐先筑他们把外面的虫子驱赶走,再想办法进来救被困住的人。木远抱着膝盖发呆,这段时间听着审讯室里别人的哭声和哀嚎声,他的心情也极其差劲。尤其是不知道外面是否有人管他们,他现在连田小玉都联系不到,越想越觉得没有希望。于是木远悲愤道:“长官,我知道自己活着出不去了,我就想死之前做个明白鬼,到底是谁他妈举报的我,你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柏安:“你想问什么?”木远:“那个从我手里买军庭情报的小白到底是谁,你告诉我,求你了。”男人神色淡漠:“你真的想知道吗?”木远愤愤道:“真的想知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他的,等我抓到这个小子,我先把他……”“小白是我。”柏安抬眸望向他:“你先把我怎么样?”“……我,我先把他狠狠地感谢一下,感谢他给我再次做人的机会。”“灯暗了,拉闸了。”危聿道。“有人会来找你吗?”邬昀看向自己渗血的手腕,肾上腺素的作用慢慢褪去,他已经感觉到了疼痛。“这个对讲机总是有问题,我不知道齐先筑能不能收到信号。”危聿摇头。看着邬昀煞白的脸色,知道他此刻必然不好受,他下意识问道:“疼吗?”流了这么多血,不疼才怪。邬昀惨白着一张脸,他半靠在墙面上,几乎没了说话的力气。他缓慢抬起手,语气似乎带着些撒娇的意味:“你帮我吹吹,应该就不疼了。”等你回来说给我听游情累极了,像只水母在意识的心海中飘游,他眼前似乎出现了无数彩色圆球,每一秒都在无规则地变化着,时而扩张,时而缩小。黑暗无光的房间里,他枕在危聿的膝盖上,眼皮越来越沉重。危聿的手掌在他后背轻拍着,于是一切外界的声音都变得朦胧,他被套在透明的壳子里,继续延伸某段没有尽头的梦。连日来的梅雨昏沉了整个六月,好容易天放晴,有人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进内屋。换去潮湿的外套将水汽隔绝在外,被微风吹拂开了的窗户一角,有几枝嫩色的花苞攀了高。他喜欢花,喜欢树,喜欢郁郁葱葱的原野,每当看到窗外的景色,心情都会好很多。男人继续翻看检查报告。他们上个月去看过医生,因为工作的原因迟迟没有复查,又或许是两个人都不愿面对最后的结果。那个人坐在沙发咬着已经冷掉的速食,他从朦胧的睡意中抽离,从背后按住了那个人的眉心。游情听见自己说:“不要皱眉,好丑。”男人捉住他,却只是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他之上,手心紧密相贴,静静地倚靠着。他们彼此都没有说话。“我感觉好很多了,你不用担心。”他拢了拢薄外套,走到一旁关上了窗户。“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男人的表情忐忑不安。“这有什么好说的。”他摇头,“每个人都注定有这么一遭,不过是时间长短。”“可是,”男人嗫嚅着,声音越来越低:“我不想你离开我。”“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的。”他轻声承诺道。“那我们去看医生好吗?”男人的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笑容无比苦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