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昀撑着挪了几步,想要在冰冷的地面喘息片刻,立时被拦着腰抱回来,又让危聿咬上了嘴唇。邬昀急了,急得想哭,气得想打他。无暇顾及那些虫子是否仍然盘旋在门外,这方世界独属于他们二人。在一片白光中,他想起了曾经被自己割断的花藤,它们也是互相缠绕着,盘踞着,似乎抢占着对方为数不多的生存空间,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幽暗延展。恼怒、委屈、羞耻、恐惧……那些没来得及抒发的情绪彻底压倒了邬昀最后的理智。他竭力忍耐着眼眶中打转的泪意,面容泛着不正常的潮红色。既然身份暴露了,那就杀了他。邬昀推搡着危聿的胸膛,受伤的手凭感觉摸索着刚才掉落在脚边的匕首,肾上腺素的分泌让他短暂感觉不到痛楚。捡起来,然后狠狠地插进那个人的心脏,和他同归于尽。心里的声音蛊惑着他。男人似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反手就将他整个人摁倒,跨在他身上。他早已没了力气,半阖着眼眸躺在地板上,头部本应狠狠撞在地面,却丝毫没感受到疼痛。原来是危聿的一只手垫在自己脑后。电光火石之间,危聿眼疾手快地用匕首割开自己里衣,边同他唇齿温存着,边扯出布条缠上了他的手腕。“嘶——”邬昀尝到了血腥味,却不是自己的。危聿就这么与他沉默地对视着,然后伸手摸了摸嘴角,指尖染血。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危聿,杀了我,不要这么折磨我。”眼泪氤氲了视线,顺着眼角缓缓流入耳道。“游情,”他替他拭去腮边的泪水,神色认真:“如果你想起来我是谁,我就帮你保守这个秘密。”危聿的唇角被自己咬破了,干涸的血液凝固成暗红色的伤疤。是谁?邬昀被搀扶着坐起来,看着眼前这张英挺的面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不记得这个人,从名字到长相,在曾经的记忆中一无所获,空洞得好像被刻意清洗过。可是还没有到青山村,不可以功亏一篑。如果不能让危聿闭嘴……他决定选择自己最常用的那个方法。邬昀含含糊糊地开口:“哦,我记得的。”“你是——”声音的末端被拉长,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你说。”危聿的眼神里似乎沾染了名为紧张的情绪。“我喜欢的人。”他故作天真地思考,羞赧、咬唇、垂眸,那些曾在他脸上出现过的伪装情绪,如标准公式般一气呵成。危聿被他气笑了:“游情,你真的要放弃这次机会吗?”“不,”他主动向着男人的方向挪了两步,柔软的发丝拂过危聿的肩膀,像极了在与自己最亲密的人耳语:“你是我的爱人。”他迎上男人炽热的视线,把自己当做祭品的羔羊般主动奉献。邬昀握着危聿的手放在自己腰间:“阿聿,你是我的爱人吗?”他的腰细极了,明晃晃地在男人掌心轻蹭。一路上风尘仆仆,他比在疏花区时瘦了好多。亲密的称呼极为暧昧,与刚才想用匕首杀死自己的模样判若两人。邬昀,不,游情是一个心机深沉的骗子。明明知道这都是假的,全部是他惯用的手段,甚至不知道他骗了多少人,又利用了多少人。可危聿不会再让他轻易离开了,像之前无数次那样。“答对了。”他说。齐先筑站在外面调试对讲机,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联系不上危聿。呼叫柏安倒是有信号,他说自己在审讯室里猫着,目前没有大碍,但是有两个人被虫子咬伤了,情况不太好。人命关天,齐先筑心里窝着火。从那些虫子飞进监狱已经有三个小时了,目前为止巡逻队成员还没有集结完毕。卓尔和另外一队去村里驱虫了,齐先筑还没联系上她。“监狱里面有人被咬了,需要医疗队的人也过去帮忙!”他神色焦急。“监狱里的人?”临时小队长神色古怪:“古水村的人手都不够用,谁还管监狱里的人。”“我们老大也在里面。”齐先筑咬牙,“还有军庭的人,你们都不管了吗?”“齐先生,我们很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医疗所就这么些人,村里好多人还需要他们。巡逻队的人你随便叫几个去吧,看看谁跟你走。哦,反正都已经进监狱了,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小队长挥手,“你们几个快跟着我去村委会!”看着这群人无所谓的嘴脸,他恨不得一拳打上去,但这种时刻如果他也不冷静,还能有谁帮得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