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人们似乎还过着与从前无异的生活,可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暗潮汹涌,那无时无刻受到的窥探感,像一张透明的网罩在他身上。“大娘,你包裹到了——”“来了来了!”“小王进来坐会吧,怎么搞的,满身都是泥巴?”“不用了大娘,我赶时间,等着去抄录呢,晚一会人就走了,您上次不是也说要找人送信吗?”“不用急,人小邬也是抄录员,现成我这不有他在吗?你不知道,那天要不是遇见小邬……”“小邬——快下来——”“来了。”邬昀从楼梯走下来。“不是,不是,自卫队从山头那边下来了,我说大娘,你赶快过去看看吧!”他有些局促不安地指向远处,说话一改最初的遮遮掩掩。他斜眼望向邬昀,眼神充满了防备。“啊?不是说好明晚上回来吗,不会是俺家老刘出事儿了吧!”刘大娘慌张起来,披上外套就要往外跑。“大娘,我和您一起去,您别太着急了。”邬昀快步跟上来,“路滑,您走慢点。”刘大娘心急如焚:“小邬你不知道,从山上回来的点不能早也不能迟,如果时间不对,那肯定就是出事了。”他紧跟在刘大娘身后,镇子远处山上,几束火把燃起的光摇摇晃晃。往山上走的小路上已经聚了好几个人,有的提着灯,有的举着火把,大家表情都不太好看。戴着黄色帽子的人陆续从小路走下来,每个身上都沾了泥土,防护服也有几道撕裂的痕迹。“这是怎么了!”刘大娘只觉得心口怦怦乱跳,说话声音都颤抖起来。“上面又闹遭了。”一个中年男人偏过头,压低声音道,“有一个人找不着了。”“大家稍安勿躁,我们今天把这座山头翻过来,都要把老田找着。”领头的人安抚起恐慌的村民。老田家的女人打着灯,她格外年轻漂亮,不过穿着件薄薄的外套,嘴唇都冷得有些发白,却意外地冷静。“我们家老刘呢?”刘大娘擦了把额头的汗,跑到领头人身边询问。“老刘没事,只是摔了腿,他在后面呢。”“吓死我了,人没事儿就好。”刘大娘深吸一口气。“让开让开,别挡道!”几个人抬着担架从山上下来,有个自卫队的人昏迷不醒躺在里面,刘大娘的丈夫跟在后头被人扶着,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刘胜民——”她眼泪都下来了,看见那张熟悉的脸,喜极而泣。“外面这么冷,谁叫你站在风口这的,赶紧回去。”男人粗糙的手紧紧握着她的手。邬昀这才看清了扶着刘大叔的人,虽然他戴着防护面罩,仍穿着那天那身衣服,连头上都是泥水。深邃蓝,或者说危聿,将刘大叔交到大娘那里后,疲惫地靠在了一棵树上。举着火把的人还在进山,星星点点的光像要将整座山点亮。邬昀向小路走了几步,潮湿的夜风将不可言说的腥气散在黑暗里。“别靠近。”危聿终是脱力栽倒,躺在了冰冷的地上。这下知道没做梦了“柏安柏安,毕业以后,你有想过加入军庭哪个分部吗?”“闲得慌,等毕业后再说吧。”“我这么关心你,你就告诉我嘛,说不准以后我们还是同事呢。”“理论成绩这么低,实验课成绩更不能提,你先顺利毕业再想别的吧。”“知道了!这不正在努力提升嘛,我告诉你,可不许小看我,从今天开始我要努力了。对了,危哥你呢?”“执行部,风纪部?反正危哥你肯定不会去医疗部吧?”他们如往常般躺在草地上,看头顶天空飘过的白云。“医疗部也挺好的。”男人道。因为那里有他想见的人。“与其操心危聿,不如操心你自己吧。这次期末再挂了,你就等着留级吧。”柏安不留情面地打破他的幻想。“柏安!”齐先筑作势要给他一拳,最后却有些郁闷地叹了口气,“算了,不提了。”“我看了你这次的实操,比之前已经进步很多了,别放弃。”危聿伸手揽上他肩膀。“唉,我知道,我没危哥你这样优秀,也没柏安这小子努力,我啊,也没什么大志愿、大理想,就等着毕业留任公校,外面什么情况我也不想掺和……”“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的:‘危哥去哪我就跟去哪,谁让我当他跟屁虫已经习惯了!’呢?”齐先筑的脸涨得像柿子色:“也不知道是谁实验课成绩第二名,一个人躲在厕所里偷哭!”柏安扭头:“跟我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