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又语塞了。下一刻,他撞进钟燊怀里,那双一贯稳健的手一边发着抖,一边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捧住了他形容消瘦的脸颊。钟燊错愕地看着他的眼睛,距离却已经近在咫尺。他预想过他会崩溃,会迟疑,甚至会反悔,却唯独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近乎蛮横的桎梏。“陈宁烛!”他低喝。陈宁烛不再委屈,像是下了某种决心。他并未像平日里那样顺从,在他眼睛里,钟燊看到了近乎疯狂的占有欲。“钟燊。”陈宁烛刻意忽视掉他眼中的惊诧和愤怒,喊着他的名字,肆意冒犯着他,那曾被他奉若神明的师父,此刻只是即将被他亲手埋葬的可怜人。简直是在剜他的心。灼热的呼吸喷在钟燊脸上,带着薄茧的拇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重重地摩挲过色泽浅淡的唇,那力道近乎粗鲁,带着一种宣泄,仿佛要及时将那轮廓烙印进自己的骨血里。钟燊几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清冷的表情被陈宁烛的压迫气息彻底击碎。“做什么?不许放肆!”钟燊的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喘,这斥责听起来毫无震慑力,更像是一种变相邀请。而陈宁烛的回应,是一个深深的吻。带着狂风骤雨般的激烈和绝望,他近乎凶狠地攫住柔软的唇舌,那双手沿着他优美的颈线向下,粗糙的指腹划过细腻肌肤,带出一片火辣辣的热,像是燎原的火,迅速蔓延。钟燊的身体瞬间绷紧,又在那强势的抚弄下微微发软,试图推拒的手轻轻落在陈宁烛坚实的胸膛上,寻求支撑。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短促的喘息,仿佛冰层碎裂的轻响,陈宁烛放开他,拉出暧昧的银丝。“陈宁烛……”钟燊大口喘气,呼吸彻底乱了,清冷的声线染上了情动的沙哑,眼中蒙上朦胧雾气。声音再次被堵了回去。陈宁烛的吻愈发充满掠夺,而后慢慢向下,滚烫的唇依次在线条优美的下颌、敏感的喉结和精致的锁骨上,在胜雪的肌肤上烙下一个又一个深紫色印记。钟燊睫毛和喉结同时微微颤抖,抬手扶住陈宁烛的腰身,手指勾住他的腰带。腰带松脱,盘扣散开,他抚过他紧窄的腰线,揉捏着柔韧的肌理,感受着他被撩拨上来的战栗和细微肢体回应。“……钟燊……”陈宁烛喃喃唤着,他在他肩头落下一吻,“最后一次,行吗,求你……”他褪下他的衣服,又开始脱自己的,不紧不慢,直到坦诚相见。而后,他拜神般跪趴在他身下,亲吻他细致的脚踝和脚背,眼尾泛出妖冶的潮红,然后主动扭过身,回望向他的目光充满哀求:“师父……”钟燊悲伤地跟他对视,良久,轻轻叹了口气。香炉沉香依旧在燃烧,不多时,被另一种更原始、更浓烈的气息所覆盖。木人楼里只剩急促的喘息、衣料摩擦的窸窣、和偶尔溢出的破碎低吟,间或,夹杂着两人的名字,是他们在最后的抵死缠绵中呼唤彼此。此刻,他是陈宁烛,也是陈唐九。他茫然沉浸其中,无法思考,满心重复着几个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不知过了多久,陈唐九的世界坍缩成一小团,模糊的感官中,只剩下彼此滚烫的体温、急促的心跳和那足以溺毙他的快乐。陡然睁开眼,感觉被子里面湿漉漉的。他睡出满身的汗。稍微挪了挪身体,古怪的感觉顿时爬上心头,一摸裤子,抓到一手潮湿。……坏了!他掀开被子跳下床,急急忙忙去柜子里拿了套新衣裤,虽然房里就只有他自己,脸和脖子还是红成了酱紫色。要了命了,都多大岁数了,还跟个愣头青似的梦里跑马?不对,不是梦,一准儿是真的!那俩人是师徒,是情侣,也是仇敌。钟燊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由着陈宁烛取走自己的魂,哪怕陈宁烛说自己下不去手,他还逼着他做,到底是为什么?不行,还得继续梦!他急急忙忙清理完身上的狼藉,随手往地上一扔,跳回床上,钻进被子,努力酝酿睡意。但因为满脑子都是梦里的旖旎情形,这觉到底是没睡成。他恼怒地坐起来,却意外看到三火站在门边,就那么静静看着自己。时近傍晚,天空中飘着几缕红云。三火背光的脸看不清表情,眼眸却格外明亮。陈唐九结结巴巴地问:“三,三火?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想问的是,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站在这儿的,是不是看见自己在床上翻烧饼时候的样子了。